咖啡厅。
入座前,温欣脱了外面的风衣,露出工装下较好的身段。
她面温净素嫩的淡瞧了眼对座美丽无暇的于曼诗。就这么坐着,腰身儿挺直,细胳膊儿宛如一尊幽美的雕像,轻轻的支在咖啡桌的台面上。
一双葱白的手,有一下没有一下搅着杯里的液体。
良久,她讪笑:“向太太。我是于曼诗,不知道向阳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
“……你很重要?”温欣眉头微挑,莞尔浅笑。何止未提,是她主动问过几次,到现在都还没什么解释的话呢。
没有解释,便对面前的她。一无所知。而她此刻才会如此的窘迫。
不错,面上儿,她瞧着对座的于曼诗,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心里面,这个名字却像发了炎的毒瘤开始不停的蔓延了。呆肠扔圾。
从前,他说有任何疑问。都要问清楚之后再做决定,可对于曼诗这个人名,她岂止是问过。但他的答案呢?回国都这么久了。难道还没理清该如何解说。
就这么想着,温欣心底对几天未归的男人,产生了些些的怨言。而对座的于曼诗又怎么会嗅不到空气里的硝烟。
她含笑,低语,“呵呵,向太太,对了。我可以叫你温欣吗?感觉比较亲切些。”
“名字而已,于小姐请便。”抿了嘴咖啡,温欣忽然觉着这家砂糖不是很甜。
“呵呵,温欣,温馨,名字很有寓意哦!”于曼诗浅浅的吸了口气,似是无意的抬头,乍见温欣眼里的平淡却让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下。初印象里的自负又多了份孤傲,单单这性子,倒是的确和向阳是同类,或许同杰的两人,在一起比较有话题?
“温欣,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结婚多久了?”说着,她视线寻向温欣的手指,在左手无名指的位置瞧见一枚再普通不过……对戒。
---我向阳的妻子,必是你,而婚戒,必是全球独一无二的。
遥远的记忆里,少年的宣誓忽然间冒出来,再看面前这位向太太,有那么一刻,于曼诗是沾沾自喜的。从婚戒来看,他对她再普通不过。
或许,他们的婚姻也只是到结婚的年龄,所以结,所以在一起,就连婚戒都是这么的随遇而安。随手可抓。
有了这样的想法,于曼诗觉着再听温欣接下来将要说的所有,甜蜜的、炫耀的以及恩爱的,她都不会在意,可万万没想到,温欣给她的回答,却是极其简单的一句:还好。
还好,什么时候可以用来形容时间了?
她优雅万千的将银勺放下,“呵呵,温欣你是不是误会我和向阳的关系了,怎么觉着你好……”
“好像有敌意吗?”温欣招手叫来服务生,要了份甜甜的蓝莓慕斯,兴致勃勃的嚼着,“于小姐,如果是你,在一天工作结束后,傍晚被人邀请喝咖啡,然后时不时的还冒出两句呵呵,你心里会舒服吗?就算你心里会舒服,你的胃会舒服吗?”
于曼诗:“……”
“不过,我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于小姐就不必介怀了。”说着她又轻轻咬了两口慕斯,边嚼边抽了纸擦着嘴角的蛋糕屑,直接用动作表示,就算你意识到现在是晚餐时间,想要再改口吃晚餐,那么我肚子已经没有空闲了。
也是直到这刻,于曼诗才忽然明白,为什么刚刚温欣点慕斯的时候,催促着服务生要快,当时她还肤浅的以为,向阳的妻子也不过如此。
却没想到,她另有所指。
第一局,自己好像没占什么上风,想着,于曼诗忽然笑笑,抱歉道:“温欣,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到向阳的名字,因为好久不见,然后你又是他的妻子。我……他乡遇故知似的,有些激动了,所以忽略了这点,以咖啡代酒,和你说声抱歉。”
“抱歉就算了,我刚说了于小姐不必介怀的。”指了指跟前慕斯,温欣莞尔:“吃甜品的时候,不喜欢外味,嘴叼,抱歉。”
“……没事。”于曼诗抿了口咖啡,看似自然的将杯子放下,心里却是淡淡的不是滋味,温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能不懂吗?
她想以咖啡代酒道歉还不行?说什么嘴叼不喜欢外味,明显是不接受她的歉意,看来这位向太太脾气还不小嘛。据她所了解的向阳,却是最不喜欢耍小性子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于曼诗像记起什么似的,热络的说:“啊,忘记问了,刚才看你拎了不少药,是朋友不舒服吗?”
“还好。”温欣淡淡的回了句,说不清为什么,她就不喜欢眼前的女人啊,就算假装,就算敷衍都不想。
“哦,我还想说,有认识的医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的。”
“嗯。谢谢。”与其说谢谢,其实温欣很想说,作为向太太,旗下就有医院,难道看病还要由她来介绍医生?
想了想,她终是将这句话丢了,丢到九霄云外了。
于曼诗当然能感觉到温欣的冷淡,却没达到目的,她又怎么会退场,即使所聊的内容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但在座下十几分钟后,她拎出那个限量的包包,往咖啡台上那么一放,“呀,温欣你的包包是向阳送的吗?好漂亮啊!”
“淘宝货!”
于曼诗:“……”
“于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先告辞了,命苦的明天还要早起呢。”本就不想敷衍,又三句两句的不投机,温欣实在不想再委屈自己,起身刚要结账走人,这才手背被握住,那是一只涂着精致彩钻的葱白手指,根根柔柔的按了下。
于曼诗笑着:“温欣,那么着急做什么,反正向阳出差在外嘛。”
瞧瞧,一边说着不要误会我和向阳的意思,一边时不时的透出和向阳热络的程度,豁,典型的一个枣一个巴掌。
这于,于曼诗,对她老公的行程倒是满了解的嘛。
“是了,他的确在外出差。”温欣捏了捏微涨的太阳穴,在于曼诗自以为掰回一局时,口吻极其平淡的陈述:“我以为于小姐一定知道,他提前回来的信息。”
“呵呵,果然是甜蜜无比,向阳急刻赶回来,一定是只为你,向太太。”唇是轻笑,声音依旧欢笑,可只有她才清楚,心底是多么的酸楚,忽然间,于曼诗好像明年向阳为什么会聚她为妻了,一个能坦然面对新郎不出现,而被逼和藏獒走红毯的女人。
果然有两份不同,可又是谁给她的消息,说是温欣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究竟哪个环节出错了?
是了,给于曼诗消息的人,没说错,而站在她眼前的嘴尖眼漠的温欣也没错,唯一错的便是,她忽略了一个再傲娇,再不肯低头的女人,在所爱的男人面前,会收了所有的利齿。
片刻沉默后,于曼诗不再兜弯子,直接将喜帖拿出,放在温欣面前,“希望你,你和向阳能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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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来电,说是温欣手机打不通,别墅电话没人接。没有办法,王峰只得从停了手头的工作,外出寻人,看了眼腕表,晚上八点。
如果不在别墅,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公司了,对温欣他还是多少了解些,不像那些官家小姐,什么千金名媛似的流连于夜店、什么会所的。
车子刚拐进停车场,王峰便看到坐在台阶上,手里拎着中药并泪眼连连的苏可。他走近刚要问话,不设防的一阵馨香后,怀里多了具软软的身子。
这……
王峰怔了下:“……苏小姐?”
苏可:“……”
抹了把泪,朦胧间,这才发现从车里跳下来的高大身影,并不是她心里所想的人,略顿后:“原来是王先生啊,不好意思。”
戴着墨镜,同样的一身墨绿色的工装,身形像极了冷明杰。
“……没事。”王峰勾唇笑了笑,不忘询问温欣,苏可想了想,将遇到于曼诗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她手机应该没电了吧,你回别墅找了吗?”
王峰摇了摇头,略思,“不如苏小姐和我一起去咖啡厅,如果温欣还在,那么刚好接她。”
苏可想了想:“好!”只是她没想到,在上了王峰的车时,那原本放在腿间的中药稀里哗啦的散落了,一如数月前,她抱着消毒水,散落在冷明杰的车上一样。
脚面、腿上以及王峰的身上,也不能幸免,当思念达到某个极限,稍碰便会奔溃,对此时的苏可来说,便是如此。
当中药散落的瞬间,她脑中想的全部都是消毒水,清除腿上的中药时,苏可看到的就是消毒水,而身边坐着的男人。
那想似的墨镜,相似的衣着和外形,以及差不多的表情,令苏可大脑白了白,喃喃的低叫了声冷爷,便扑进对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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