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忽然安静下来,静静地只有虫子在鸣叫,朱尧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衣服都破成条状,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做衣不遮体。山洞之中阴暗潮湿,朱尧紧握巨阙剑,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有脚步声在悄悄靠近,那人走的非常谨慎,但朱尧还是听到细微的,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的‘格叽格叽’的响声,那人走到山洞口,张头张脑的朝洞里望望,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朱尧见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少年,手指端龙火闪现,琢磨着是隐而不发还是雷霆一击。
这时,有人喊道:“苟丹,你那面可有情况?”
“喔,我这面正常。”少年回答道,折了跟树枝在地上比划两下,转身离开。
“这家伙叫狗蛋,名字真是与众不同啊。”朱尧想道,钻出山洞,见地上写着两个字——快跑!
朱尧纳闷了,“这是咋回事?他看到我了?”
不及细想,朱尧把地上的字抹掉,猫着腰,往山下跑去,还不忘记用离河冰蚕丝在两棵树之间设下陷阱。
朱尧已经跑到山下了,这山坡上几个人还在寻寻觅觅,累的像狗一样,舌头都伸出来了。
“不可能,他一定在这座山上。”龙虾大吼道,他那双红彤彤的双眼煞是吓人,“找,一定要给我找到!”
卢次和胖虎在一边冷笑,这两位无权无势的难兄难弟抱团取暖,出人不出力,在山腰上转一圈就算完成任务了。
“你看那嚣张的小样儿,一时得势,尾巴翘到天上去了,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胖虎酸溜溜道。
“就是,把我们兄弟呼来唤去的,当驴使唤啊。”卢次捧哏道。
“我就看不惯这样的人!”胖虎道。
“我简直鄙视他,论武功不如你,论智谋不如我,何德何能来领导我们。”
这两人一唱一和,关系顿时紧密起来。
“苟丹呢,你过来。”龙虾看看出工不出力的龙卢二人,没好气的喊道,“查查他都留下什么踪迹,不要放过一丝一毫。”
苟丹装模作样去探查,地上的脚印,小草的倒向,花朵上的露珠,还有空气中的气息等等,都逃不过苟丹的法眼。
龙虾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这里有情况。”苟丹一声尖叫,龙虾飞一样的跑过去。
“看,这是什么东西?”。苟丹指着两棵树之间蛛丝一样细的线说道。
“这小猪崽子可够歹毒的啊,处处下绊子。”龙虾说道。
胖虎慢慢走过来,用刀柄碰了碰冰蚕丝,说道:”这是离河冰蚕丝,瘦猴就是被这东西害死的。“
”我们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龙虾趁机鼓动别人,”不达目标绝不罢休,那猪崽子往哪里跑了?“
苟丹说:”好像往山下跑了。“
”好,那我们追!”龙虾一马当先的追出去,他把狼牙棒横在身前,不敢跑快,生怕中了朱尧的暗算,其他人慢吞吞的跟上。这样一来,追踪速度大减。
朱尧到了山下一个小山村,由于他是陌生人,狗都围着他叫吠,引起不少人注意,朱尧只得再次钻进深山老林,不辨方向,乱跑一通。
傍晚时分,朱尧远远看见一座大城池,围墙有数十丈高,全部用红石砌成,高达巍峨。城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朱尧身上背着一捆柴,在街头卖了,赚了两个铜币,用这两个铜币买了顶大斗笠,把自己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吃四个包子,买了一张地图,花去一个银币,朱尧都肉痛啊,钱只出不进,早晚要花光,得想办法赚钱才行,要不然就饿死街头了。
朱尧见这城头挂着大牌匾,上面写着两个金字‘罗京’,这就是大罗国的京城了,自己跑了这几天,还是没有跑出大罗国。这两条腿真慢啊,要是有飞行法器就好了,在山林里钻了这么长时间,人家在空中一会儿就追上了。
朱尧看自己衣服都划的破破烂烂,鞋子也破烂不堪,头发毛糟糟的,全身散发着野兽的气味,累了,不想走了,就在城外小山上的破庙中歇息下来,这里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朱尧不搭理他们,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打坐,调息一会,就靠在墙角昏昏睡去。朱尧睡的很浅,一有动静就睁眼扫视一番,半夜忽闻一阵敲锣打鼓之声,有人说:“这是罗京的灯会,好个热闹的去处。”
又有人说道:“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饿着肚子呢。
朱尧爬起来,站在山坡上,看着城里灯火辉煌,鱼龙乱舞,不时传来小妹妹打情卖笑的尖叫,朱尧心动了,走到城里,站在大街上,但见风吹焰火满天飞舞,如同流星划过,各种花灯挂在树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前来赏花灯的人,男的骑着高头大马,东张西望,顾盼自雄。女的乘着雕花马车,手舞丝巾,暗送秋波。男女老少衣服上都挂着香袋,香喷喷的,连怀里包着的小猫小狗也香气扑鼻。
朱尧觉得这里充满了欲望的气息,公的母的都在勾勾搭搭,寻找交配的对象,这就是人活着的本质吧。
没人关注朱尧,朱尧长相不会影响市容,只是衣服破了点,有股味道而已。
楼台上戏班子开始敲锣打鼓,凤箫声韵悠扬,明月清光流转,众人纷纷叫好,朱尧摸摸肚子,觉得好饿。
忽然人群喧闹起来,有人叫道:“花车来喽。”
朱尧闪到一边,看着装扮成船或者龙模样的花车行驶过来,花车上站着一些人,朱尧眼睛一亮,这个人怎么这么像栗莎,赶紧揉揉眼再看,果真是栗莎,“咦?她怎么会在这里?”
花车不断前进,朱尧跟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栗莎,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头戴金叉和花儿,身缀金黄色丝缕,在灯光照耀下,银光闪闪,金光铄铄,她不时开怀大笑,眼波流盼,和在葫芦岛时大相径庭。那时候她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现在怎么这么开心?
转眼间朱尧就找到了答案——她身边站在几个白净英俊的青年,举手投足之间,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大家族的精英,还有一个竟然把手搭到栗莎肩上。
朱尧傻傻的看着,不由得自相形愧。
“叫花子,别挡道!”有人推了朱尧一把。
朱尧闷不吭声的让开,脑海里回想起从前,栗莎好像从没有在自己面前这么高兴过,那是因为······
朱尧全身麻木了,冰冷了,脚都不知道是不是踩在地上,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喃喃自语:“我有什么啊?我没钱,没权势,没才华,一无所有,也看不出有多远大的前途,我就是一个海里捞食的小渔民,还提心吊胆的怕别人追杀,我能给人家什么?什么都没有。一切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朱尧呆呆的看着栗莎的背影,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人海。此时,朱尧只想大醉一场,一醉解千愁。
楼台上演起剧目,一女子唱到:思往事渺茫茫不堪烟梦,多少悔无边恨苦涩酸辛···红泪断珠独吊影,只落得空怀幽怨度朝昏···悲切切抬泪眼把天来问······。
歌声悲切幽怨,好像专门为朱尧的心情而演出一般,朱尧眼里的泪水在打转,男儿有泪不轻弹,赶紧用袖子摸一把。忽然,楼台上上来一个人,竟然是栗莎!她在朱尧的泪光中五彩缤纷,是那么的美丽。
她好像发现了朱尧,正仔细朝朱尧所在的位置瞅着,朱尧小心肝‘砰砰’直跳,抬起黑乎乎的手臂,打个招呼,心想:我朱尧就是黑一点,但有男人味,比那些小白脸不强多啦?
栗莎灿烂一笑,朱尧瞬间充满力量,”哈,她对我笑呐,不行,我得找她去。“朱尧想着,摇头摆尾的走到楼台下面,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鼓足了气的蛤蟆,和刚才判若两人。
恋爱中的人啊,都是忽冷忽热。
忽然后面有人戳了他一下,朱尧沉浸其中,没有发觉,那人又踢了他一脚,朱尧回过神来,回头一看,竟然是哪个叫狗蛋的家伙。
”快走,他们要过来了。“说完消失在人群中。
朱尧大吃一惊。”哎呀,大意了,快溜。“
回头看了一眼楼台,上面竟然没有栗莎,刚才明明看见的来着,难道是幻觉?
一转头即是永别,如梦似幻的人生。
朱尧从七情六欲中回过神来,马上像猎豹一样警惕着四周。他不靠近人,也不远离人,脚步不快,也不慢,在人群中不显山露水。
走到城外,见无人跟踪自己,朱尧来到山坡上的破庙前,回头看城里人来人往,寻寻觅觅,不见伊人,繁花似锦,一场春梦。朱尧想起一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却在哪里呀?
朱尧叹息一声,盘算着歇息一晚,每天再找找栗莎,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忽然听见破庙里有人说:”有一个小伙子,大概十七八岁,特别黑,特别壮,留着披肩发,你见到没有?“
有人回道:”这深更半夜的,啥都看不见。“
”这是一个银币,你拿着。“
”哟,你说一个黑壮的小伙子啊,见过,见过,他刚才睡在哪儿的,现在不知去哪里了。“
”你不是说废话吗?银币拿回来,哟,你敢不给,看我不打死你。“
庙里传来惨叫声,朱尧偷偷朝里面一看,正是追杀自己的那伙人,不过只有一个人,估计他们分散开了。朱尧实在想不通,自己刚到一个地方,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追来,如影相随,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是属狗的。
朱尧下定决心,先干掉一个再说,指尖龙火闪耀,忽然有人叫道:”小心!“顿时有银闪闪的飞镖朝自己激射而来。
朱尧一惊,原来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在放哨啊,他急躲过,滚到山坡下,既然有两个人,朱尧不敢恋战,飞速奔向黑暗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