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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往事(6)(1 / 1)

时值十月深秋,柬埔寨的茂密林子里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炎热。

任长风裸露着精赤的上身,靠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前,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精壮的身体上往下滚落着,他浑然毫不在意,整个人情绪低落,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偶尔来往忙活的帮众,不知道今后要如何打算。

曼谷一败,洪门众人被数不胜数的暴民追打得如丧家之犬,败得那是一踏涂地,令社团在当地的损失简直不可以数计,更是在带来的兄弟们心里埋下了恐惧的阴影,大家如今遁入柬埔寨,寄人篱下,进退不得,且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未来几何,使得他心灰如死,短期内难以重振军心,只好连连唉声叹气,想想之前出来南洋为社团扩土封疆,豪气干云天,哪知几个回合下来败多胜少,损兵折将,劳民伤财,凄惨的境地真是让任长风他无颜以对大哥和内陆的兄弟了。

任长风正伤感困顿,一个电话声响起,他颓废地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大哥谢文东的来电,他赶忙调整了下情绪,接通尊敬地叫道:“东哥!”

“长风?”那边确定了是他后,才继续说道,“没事吧?怎么声音那么压抑啊?是不是因为这次失败影响到了情绪啊?”

“东哥,我。。。。。”任长风听他一上来就提伤心事,心底突然涌起了诸多委屈,喉头都哽咽了,眼眶随之也湿润起来。

“不会吧?我们长风还会哭鼻子啊?哈哈。”那边听他语调不对,居然还有心思调侃起任长风来。

任长风可受不得这个,提起要强的性子,“刺啦”一抹脸,恢复了平常的狠戾,狠声就对着电话说道:“东哥,我不服!”

“这还差不多嘛。”谢文东似乎知道他的心绪变化,“不管你服不服,这个世界不是拳头大,钱多就可以摆平一切的,之前我们在国内做事太顺了,令得兄弟们都以为所有的争斗都是那么地循规蹈矩,诸不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看不懂,想不到的方法和人,更有那么多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你多栽点跟斗有好处,吃一堑长一智,只要青山在,就有还手的机会。”

“但是,东哥,我怎么都想不出办法来破解这样的局,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反败为胜啊!要知道,进了曼谷简直就是全民皆兵,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动员起那么多人为其卖命的,个个都玩了命地和我们作对。”任长风道。

“哪有那么多人会像个傻瓜一样死心塌地供人驱使的,除非有天大的利益,但是如此巨大的利益洪韦生是拿不出来的。除此以外,排除了那样的可能的话,我想就是我们思维常理触碰不到的范围了!”

“那还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任长风迷糊起来,托头想想后,突然脑子里跳出在印尼,那个名为罗耶的杀手的诸多诡异手段,更由此联想到了,姜仁这个奇特的朋友身上所发生的让自己都不敢置信的遭遇来,不自觉就说道,“东哥,你是说。。。。。?”

“长风,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情我猜得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我们的对手手段非常人所能理解,我这边已经开始着手应对了,等有了结果我再给你电话,暂且,这事情你先闷在肚子里,明白了吗?”谢文东沉声嘱咐道。

任长风面色一正,忙急声应道:“我明白了东哥!“

………

………

木屋子里的事情给小天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再靠近那里了。事后从村子里人们的嘴中,他还听到了一个消息,被村民们尊敬无比的的洪韦生博士自那以后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呕血不已,住进了当地最好的医院,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许多人忧心忡忡,工作生活也是仿佛离魂般,于是大家待得一有空就自发地到周围的佛寺为他烧香祈祷,更有许多知情的要人,也是频繁地送来慰问的物事,如此这般下来,使得村子都笼罩在了一片愁云里。

日子在这样伤感的气氛里悄悄流逝着,寒冬来临了,小天格日常要操持的家务也繁重起来,偶尔周末有空,也因为天气的渐冷家长防寒的原因,甚少看到小伙伴再继续出来玩闹了。家里的父亲一如既往地忙碌,一天到晚不归家是家常便饭,母亲裹着漂亮的寒衣,越发妩媚,每日的睡眠时间愈加漫长,天格除了自己背上逐渐好动起来的弟弟偶尔能让他在烦躁劳累里带来点小高兴外,他在深冬的村子里更多感到的是无趣。

在寂寥的村子里转悠,他偶尔也会看到那天木屋子里的诸人。作为博士的学生和师友,他们在村子里和公司内的身份地位很是独特,也是备受大家的尊敬,他们每日总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看表情没有任何人对那天的事情有任何不满和言语,也没有人向大家说过发生的事,特别是奇仲,受了洪韦生那么重的打骂,自己刻意隐瞒了下来,由于年轻他身体恢复得很快,在众人面前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谦恭和热情,而且在博士生病的日子里上下打理集团的事物,即使繁杂劳累到身形都消瘦了也没有任何怨言,一副大师兄的做派很得员工和村民们的拥戴,但是小天格对那日,洪韦生的目光和表情是记得那么的深刻,心底不知道为何反而有点畏惧奇仲,所以远远看到他,都选择了绕道而走或者悄悄躲起来。

临近元旦时,洪韦生博士病情好转了起来,回到了村子里,这让大家都很高兴,村子里的气氛有所缓解。但是对小天格的生活来说,这样的变化没有任何意义,每天他照旧忙着家务,闲暇时就带着弟弟在村子里游荡。

这一天,他无聊地背着搅闹的弟弟,带着看不见的姜仁这对连体婴儿,在外面溜达闷了,怏怏回到了家门口,突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自己家的门槛上似乎正在等待着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久病初愈的洪韦生博士。这个人在他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小天格看到他时心底没来由地感到了慌乱和紧张,想到那天这个人反常的情绪和凶狠地对待自己的学生的方态度,他害怕得隔着老远就止步不前,进退维谷,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洪韦生气色相比之前那是大大不如了,脸色苍白身形佝偻,更显老态。他看着小天格犹豫的动作,似乎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此刻的他哪里还有那天木屋内的严厉和反常的样子,懒洋洋地端坐在门槛上,一脸的祥和,满目的微笑,摆着手和颜悦色地向天格做着手势,招呼天格上前去。

天格想想家还是要回的,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走近了他。洪韦生待他两走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先是象变魔术一般从手里变出两根花花绿绿的棒棒糖来塞到两个孩子手中,哄得天格的弟弟咧开小嘴欢呼不已,然后自己温和地拉着小天格一起坐在了门槛上。

洪韦生的手很大也很暖,他没有着急说话,先是抓着小天格的手掌上下揉捏了一阵,接着再在他身体各个关节摸索探寻良久,待得如此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之后,就将复杂的目光都投放在了小天格幼稚的的面容上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一般。小天格虽然不明其意,但是感受到洪韦生没有恶意,似乎不会象上次看到那样胡乱发怒,方才放下心来任他上下其手左瞧右看。

“死老玻璃。”姜仁看不下去了。

意识倒无所谓,仔细观察洪韦生的动作后,冒出一句:“他在摸骨观相。”

“靠,孩子毛都没长齐还观相?”姜仁不信。

“有的高人,没出生就可以给肚子里的孩子下论断了。”意识很瞧不起姜仁的那点见识。

姜仁摆摆手懒得再说什么,明显暴露出他底气不足。

家里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母亲最近经常外出不知道忙啥,天格肩膀酸麻,卸下手舞足蹈的弟弟抱于胸前,要安顿好后准备开始家务事,谁知立即就被天生喜欢小孩子的洪韦生抢到了手里,又亲又摸爱不释手,不断变化表情逗他的弟弟开心,而弟弟则被他的胡渣子蹭得咯咯大笑,吃糖也不利索了,一老一小又笑又闹,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天格憨憨傻笑地看着这一切,想起弟弟好久都没有被父母逗得那么开心了,心情大好,内心也消除了对洪韦生的戒备,任他带着弟弟玩闹,随后就开始起自己每天都要做的家务事来。只见他手脚麻利地挑水劈柴,烧水做饭,擦桌洗碗,抽空还不忘给洪韦生敬了杯热开水,这一折腾下来,直累得这个年幼的孩子满脸通红额头见汗。

洪韦生惊讶地看着这个如此年幼的孩子做着成年人都嫌繁重的家务活,脸上又是痛惜又是满意,目光里的神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那么怔怔地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触动惊醒,回神一看,小天格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在他身旁,笑盈盈地提醒他可以吃饭了。

洪韦生看着眼前如此质朴的孩子,心内那是感慨万千。饭菜很简单,无非是萝卜青菜和冷切的熟肉,但是这毫不影响洪韦生的胃口,他接过大口吃起来,看样子十分满足。

“你怎么不去读书呢?”洪韦生边吃边开始发声向天格问道。

“妈妈说我还不够年纪。”天格很高兴自己做的饭菜能得到洪韦生的赏识。

“那可以去幼儿园啊!小孩子现在这个年纪不开始学习,以后会不聪明的!”

“妈妈说,弟弟没人带哟。“天格挠挠头傻傻答道。

听到这句话,洪韦生脸色一沉,暗暗为这个孩子不值:“没见过这样不为孩子打算的父母,真是胡闹!”随后再问:“那你想不想学习啊?”

天格听他那么说,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平时看到上学的同伴们每天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结队而行,早出晚归,有时也是挺羡慕的,但是学习对他来说感觉有点飘渺和懵懂,而且每天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他来完成,他看看早已在洪韦生臂弯里睡熟的弟弟,犹豫了好久,最终摇摇头。

洪韦生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他答非所问,故而继续循循善诱道:“进了学校里,可以结识更多的朋友,可以学到很多知识,就可以明白很多道理,以后呢还可以象你爸爸一样为家里努力工作了,难道不好吗?”

小天格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呆然看着面前的洪韦生,不是很清楚他所指何意,至少对方所列举的道理在他理解中是很难明白的,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报以傻笑,接着埋头继续啃饭。

“唉!”洪韦生没见过那么呆滞的孩子,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按他理解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是灵动的,求知欲很强,对所有新鲜的事情都是那么地感兴趣,而小天格似乎并没有以上的任何想法,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追求梦想,和别人比较与自己的不同,他的人生就是在重复的生活里被动地行进。

人没有共同语言是不能有更深的交流沟通的,洪韦生作为公认的思想大家,在如此憨傻的孩子面前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引导和扶助,但是由于内心深处的那么一点让人不可看透和触摸到的所谓第六感作怪,深深的恐惧和悲伤迫使他必须是要为这个孩子的前路做铺垫。

两人沉默地在与食物作着争斗,一个是毫无心机,狂吞死咽,仿佛饿死鬼投胎般;一个心事重重,一口半口,可有可无地细嚼慢咽,就这样时间在相对安静中流逝,同时洪韦生那不甘的情绪在心底里来回蔓延,他原本的想法与安排在此遇阻受挫,如何去改变什么保证他目的的达到这样的想法使他食而无味。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从脖子上解下了一个连着精致链条的黑色吊坠,不容小天格拒绝,仔细而且郑重地挂在了曲天格的脖子上。吊坠有成人拇指大小,黑色外壳外有个小按钮,用手指一摁,就可以上下弹开,里面包裹着一枚绿得耀眼的花生米大的石块,看上去那么晶莹剔透,散发出的光芒纯粹柔和但却似乎有魔力一般直要沁人心扉。

天格被这个讨人喜欢的石头吸引住了,倒在手心里把玩不已,但是随后洪韦生就制止了他对石块的继续玩弄,将石块放回了吊坠里,严肃地对天格说道:“这枚石头对我来说十分珍贵,本身有一种很怪异的作用,今天我将它送给你,你可以自己去感受和使用它。今后如果你感觉到什么奇特和不可理解的事情请不要惊慌,因为它不会伤害你,反而是在保护你。我送你这件礼物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还有我需要你对我发誓,以后不能做任何违背你自己良心的事情,不知道你,可以答应我吗?“

小天格被洪韦生严肃的表情镇住了,洪韦生古怪而异于常人的言行又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不由得内心又是一阵恐慌,不明白洪韦生需要他做的事情有什么用意,更对脖子上的吊坠隐隐有点抗拒感,下意识就想把吊坠取下还给洪韦生。

洪韦生拉下脸来,哼地一声,很是不满意天格的反应,没有接回吊坠,反而往旁边挪开两寸:“我洪韦生送出的礼物,这么久以来,还没有人会不要拿回来的呢,你那么做可是伤了我的心了知道吗?“

可怜的天格大囧,表情无辜地举着吊坠,不知如何是好,虽然那么漂亮的石头,对他来说吸引力是极大的,但是想到洪韦生那么严肃的神色,内心隐隐又是一阵不安。

洪韦生看到自己把小天格吓得够呛,脸色缓和下来,轻轻拿过天格举着的吊坠,慢慢重新将其戴到他细瘦的脖子上,慈爱地说道:“好啦,我和你开玩笑呢,别那么不高兴啊!当我刚才没说过那些话好了!“说完后,洪韦生将剩下的饭菜迅速吃净,然后轻柔地把熟睡的弟弟放回了床上躺好,不顾小天格的阻止,自己洗干净了碗筷,放好在桌子上,当他做完这一切后,轻轻舒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放下心里的负担,最终在天格的注视下,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平静地走出了这个家,向住处走去。

“我发誓!”当洪韦生堪堪走出院子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细小稚嫩的声音。洪韦生顿住身形,没有回望,只是点点额头,嘴角洋溢起满意的微笑。

门外残阳如血,映得山村红彤彤一片,令木屋,树丛和村民的轮廓边缘都带上了一抹金红色的光芒,一切那么美丽,又那么令活着的人难以忘却。洪韦生迎着夕阳的余晖,身形远远望去似乎又苍老了几分,但是他的步履依旧那么坚定,那么有力,他的目光充满了希望和智慧,永远看不到气馁和失意,他浑浑噩噩来到这个世界,却是清清醒醒地活在人们当中,这个社会万千百态,这个世界无常变化,他如砥柱中流,堂堂正正丝毫不为所动,活得没有任何遗憾。

那年深冬,博士洪韦生,殁。

呼呼,写了好长,不过看起来似乎废话居多,不知可令大家满意?

有人问我,你写了那么多,怎么不去签约?我挠挠头,叹口气,在这里回答:没办法本站不签咯,而且我写文没有连贯性,心随意走,让读者很是心焦啊!所以只好凭着兴趣把与我这个年龄段不符的莫名的许多胡思乱想的故事放上来,也对自己有一个交代好了,不为了钱。(最后弱弱的问一句,我这样的文,大概每月能值几分银子啊?有知道的给个准信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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