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易之之,女,今年刚满25岁。
不工作的时候,我喜欢顶着一头银色短发,毫不避讳地套上背心热裤满大街乱晃。
我不介意别人叫我女流氓,女混混。因为,我不是。
这头银发并非我为了个性而烫染,而是22岁那年我因为失恋,一夜白了头。真的,毫不夸张。
在那一年里,我的初恋劈腿远赴他国,我彻底沦为爱情的炮灰。
有人说,该有多大的痛苦,才至于一夜白头。
我不知道当时心里究竟有多痛,反正当时隔天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满头白发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懵了。我才知道原来电视剧里一夜白头的情节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哭了半个月,心和我满头的银发,一起痛彻入骨。
就在一分钟之前,我在日均过万人流量的街头,拒绝了999朵玫瑰的浪漫求婚,和一个看起来的确人模狗样的男人,转身头也不甩的回了家,仙女为我打开了家门。
仙女是一个很有趣的老太太,她有着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的特异功能。我前脚刚进门,客厅里就飘来仙女的一嗓子:“人不作不会作死,脑子进水才会直接当街拒绝富二代的求婚。”
我踢踏着高跟鞋,胡乱扔在了鞋柜的一角,光着脚丫爬上了另一张沙发,从仙女的化妆盒里挑出一支大红色的指甲油,把脚丫子往茶几上一搭,就开始涂抹起来。
仙女是我妈,一个奇葩的老女人。抽烟喝酒打麻将,样样在行。我从不叫她妈,因为她从小就传递给我一个讯号:她就是天上的仙女。
因为我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所以这段仙女和我的情缘,就这样稀奇古怪地开始了。我和她的关系,就像我掌心错乱的曲线,纠缠得很。
我正涂着指甲油,仙女突然发了话:“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找个人嫁了,省得在家里耽误我。”
仙女是单亲妈妈,独自抚养我长大,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她是越剧团的演员,最拿手的越剧就是《天仙配》,久而久之,大家都喊她“仙女”。我和她虽是母女,却情同姐妹,从小她就不让我喊她“妈”,都让我喊她仙女。
“怎么?终于有焕发第二春的想法了?”我听她这么说,惊喜的问道。
“别问那么多,早点嫁出去就行。当了我这么多年拖油瓶,要自觉点!”她用手往我脑门上狠狠一戳,然后就扭着屁股去厨房给我做饭了。
瞧,就是这样一个三观不正的老女人。为了泡老男人,能把自己的亲闺女往外撵。
我有些无力的颓废,给仙女烧好了晚餐,换了件吊带裙,就晃悠出去了。
又是一个礼拜天的晚上,我戴上假发,化了浓妆,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摇身一变化身成了驻唱歌手,嘶哑着声音咆哮着《嗨歌》,其实我的心里,一点都嗨不起来。
一个资深的女流氓,都有些不与旁人所苟同的过往,比如我,比如仙女。
我爱仙女,虽然她的种种后妈行径有时候让我愤慨至极,但我依然爱她,胜过爱自己。
因为我知道这个女人的过往。当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血迹斑斑的过去,那股同情里就多了一种叫疼惜的东西。她,为我受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