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人的灵魂啊!”
瞥了一眼还是一脸不满的塔塔,程诺倏地冷哼出声,道:“难道你为达目的而杀人,还比我吃亡灵高尚不成?”
程诺此言一出,塔塔的脸色一下子绿得可以跟菠菜媲美了,想要反驳她,偏又无从下口,最终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没错,程诺刚刚吃的那些亡灵,就是白天行刺事件中,那些当场毙命的侍卫和刺客。这些人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是他们的死,却也与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就像被什么堵着似的,很想发泄一下。
脑子里翻来复去地纠结着,搞到最后,连塔塔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了。
程诺皱眉头了他一眼,突然转过头看向贺兰敏之,道:“他需要冷静。”
正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水的贺兰敏之抬头,道:“别想打拿我这杯水泼他的主意。”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塔塔的目光迅速转向贺兰敏之,死死地盯着他手上还装着半杯水的长杯,表情如临大敌。
程诺的手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那你把他打昏。”
贺兰敏之十分听话,一手并指成刀状就要朝塔塔的后颈劈下去,塔塔连声喝道:“住手!贺兰,我是安德鲁王国的王子!你敢下手!”
“我现在是她的侍卫。”贺兰敏之淡淡地道,言下之意是程诺让他动手的,要报冤报仇找那个下令的去。
迎着塔塔投过来的白眼,程诺笑咪咪地打了个响指,提议道:
“要不先把他打昏,再用你手上那杯水泼醒他。”
贺兰敏之、塔塔:“……”
经过这么一打岔,塔塔倒是还真的冷静了不少。
按照他们原本商定的计划,制造出事端来,主是为了让贺兰敏之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程诺身边。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成,而且那些行刺的刺客本身就不是他的人,从根本上说,这些人死不死对他都没什么损害。他的做的,与程诺、贺兰敏之的行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是让活人变死人,一个是让死人死成透心凉罢了。
严格上说,他还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这两人。。
这时,一只手掌大小、通身翠绿羽毛的美丽鸟儿,突然停在塔塔房间的窗沿上,引起房中三人的注意,只见它静静地站在那儿,鸟眼精准无误地看着塔塔。
塔塔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快步朝那鸟儿走过去。那鸟儿很是奇怪,见他过来也没害怕飞开,塔塔长臂一伸,便把这只鸟儿抄在手中。只见他拇指在鸟儿胸前轻轻一压,那只鸟就像鹧鸪吐鱼似的,把一根大概五公分长短的细小管子从鸟喙里吐了出来。
这种鸟是信雀,是这个世界特有的送信工具,只要在身上带着引路香,无论距离多远,这种个头看似不大的鸟儿都能准确地找到带着引路香的人。而它吐出来的那条小圆柱管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张传递消息用的魔法卷轴。这魔法卷轴得用专用的魔法才能打开。
这种玩意儿的保密度,比程诺记忆中的所有东西通讯设备都要高,因为一旦信雀在送信的途中死亡,或是没有专用的魔法打开,那么这份魔法卷轴便会瞬间抹去上面记载的所有消息。
程诺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第一次看到的那只信雀比这只要稍微大一些,当时它带来的是,塔塔安插在阿比斯的眼线调查到的,关于丽缇亚身份的消息。
一想到这事,程诺的眼神便冷上几分。
也不知道塔塔那手下是怎么查的,这份资料详细得惊人。丽缇亚的确就是查普森口中的阿比斯公国要犯——丽缇亚·安德尔。
安德尔在阿比斯公国是个赫赫有名的家族。她是阿比斯公国开国至今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以平民之身,跻身到贵族阶层,并且传承到今天的家族。她也是阿比斯公国唯一的将门世家,这个家族的人无论男女,仿佛天生就都有着成为高级战士或高级魔法师的天赋,这些人曾一次次在阿比斯公国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看到这里程诺不禁心生疑惑。在她看来,会出现一整个家族都是天生当战士,或魔法师的材料这种情况,绝大部分因素应该是取决于遗传因子——
现在她大致也知道这个世界与地球有很大区别的,虽然环境上大致无异,但是与当今的地球相比起来,这里的生产力水平很是低下,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但是这里的人绝大部分人天生体内便带着魔法元素,魔法元素的多寡决定着他们走的是什么路线。一个高级魔法师所爆发出来的杀伤力,并不会输给地球上的大型热武器所带来的破坏力。
可生长在这么一个家族里,丽缇亚怎么会弱成这样?
程诺不知道那所谓的魔法元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在了解到这里的人身体内居然有这种玩意存在的当晚,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仔仔细细地将丽缇亚的尸体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查探了一番,却发现这具身体与平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丽缇亚只是个普通人?
就算丽缇亚只是个普通人,那安德尔家族的其他人呢?
那份资料表明,安德尔家族在七年之前突然被夺了勋,而后这个家族的所有成员,在一夜之间全部自阿比斯公国境内失踪。当时安德鲁王国的军队,曾在围剿从边界森林流窜出来的强盗身上,搜出过属于安德尔家族特有的物件,如果猜测无误的话,只怕除了丽缇亚以外,其他安德尔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已不在人世。
每每思及,程诺仍不由得暗自感到心惊,要在一夜之间抹杀掉一个家族或许不难,但若这个家族是一个将门世家,家族成员基本上都是战士或魔法师,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单说一个家族里,那么多个魔法师所带来的破坏力,若是双方交起手来,怎么可能没闹出点大动静来?
这不合常理!
到底是什么人或集团能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整个安德尔家族的人全杀了?
这时塔塔把鸟放回窗口,小心翼翼地把用传消息用的魔法卷轴从那圆柱小管子中抽出来。只见他闭目凝神了一会,那张长短不过五公分,被卷成牙签粗细的魔油卷轴便像瞬间被放大似的,变成一张A4纸大小的羊皮卷子。
塔塔地将羊皮卷上面的内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下来,待到将卷子上的内容完全看完,他的脸色已经黑得可以跟包青天攀亲戚了。
“本来还打算跟你一道去找杜蕾丝的身体,不过现在国里出大事了,我必须明天赶回去。杜蕾丝的身体还得麻烦你们先去找了。”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多嘴八卦之人,既然答应塔塔会帮他们找杜蕾丝的身体,那么他便会做到。
“还有,”塔塔看向程诺,道,“你要我查的资料,也在这里面,你可以自己去看一下。”
程诺点了点头。“好。”
他并没有直接把羊皮卷给程诺,只为没有凝成实体的程诺碰不到任何实物,所以他反手将羊皮卷递给贺兰敏之,贺兰敏之将羊皮卷接在手中,在上面打上一道法诀,只见他手中那张羊皮卷竟自己燃烧起来,幽蓝色的火焰上窜下跳,却没有沾到他肌肤半点,仿佛两者之间被什么隔开了似的。
不一会便被那卷子化为灰烬,贺兰敏之手腕一抖,那张被烧毁的羊皮卷赫然出现在程诺手中!
程诺接过羊皮卷,突然想起婚礼仪式上霍森突然向赛尔德汇报的消息,脑子里倏地一道闪光划过,她抬眼看向塔塔,道: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冲冲地赶回去吗?”
塔塔一怔,从初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女亡灵并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之辈,此时怎么会打探起这事来?虽然他平时的做事风格看似大大咧咧,但只要是亲近之人便知道,他其实比较喜欢用粗枝大叶的行为,来隐藏心细如发的本质。
虽说他与程诺、贺兰敏之是合作关系,但并不代表他就完全地信任对方,对于牵涉到国家的大事,他更不会含糊。
只是程诺下一句话,却让他陡然大惊:
“安德鲁王国境内是不是出现幼童失踪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