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神展开?
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会出现这种场面,程诺一怔,心中惊喜掺半。
喜的是这查普森主教并没有发现,这身体里面的“芯”已经非原装货;惊的是原本她以为当初丽缇亚“巧遇”赛尔德时,说过她来自阿比斯公国的事只是随口瞎编,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更没想到丽缇亚与这查普森主教竟是旧识。
不过看查普森这副虽是面带笑容,笑意却远远未达眼里的模样,这两人就算真是旧识,只怕也不是什么有着友好记忆的那种吧!毕竟按照丽缇亚当日的说法,她们是搬离阿比斯公国的。到底她们为什么背井离乡,恐怕个中原由与教廷还是脱不了干系吧!
她可没忘记丽缇亚的姨母薇薇安是个女巫,信仰神明一派的教廷和祀奉邪恶一方的女巫……
哼哼!站在对立面的双方能是什么友好往来的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程诺安心了不少,只是究竟还是不明就里,她也拿不主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查普森,才不致于引人疑窦,正在踌躇间,赛尔德带着疑惑向查普森问道:
“怎么,主教阁下与我的王后早先便认识了吗?”
既然赛尔德已经出声,程诺便索性保持缄默,先听听查普森的说辞再做打算。
只见查普森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三分,盯着程诺的鹰眸温度却越来越冷。
“当然,作为罪人之女,丽缇亚安德尔小姐的名字一直就排在我阿比斯公国追捕名单的前三位。只没想到七年不见,我国一直追捕未果的安德尔小姐竟将成为您的妻子,雷登王国的王后……安德尔小姐可真是好手段哪!”查普森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讥笑,缓缓地说道。
他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事情到了这地步,程诺也隐约能猜到查普森说这么一番话的用意了。若是赛尔德相信他所言,那么他与丽缇亚的婚礼势必会取消,毕竟册立个通缉犯为一国之后,这种给自己和国家刮脸皮的事,程诺不相信赛尔德能做得出来。
而事情一旦发展到那地步,“丽缇亚”可能会被移交给查普森带回本国。
所以当程诺接收到赛尔德充满疑窦的目光时,她便知道自己绝不能让查普森的计谋得逞——虽然她很想离开这王宫,但是若是落到查普森手里,她的处境只怕会比现在更糟糕。
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程诺本身就是那种遇事有急智的人,越逢紧急关头,脑袋便越是沉着冷静。不消片刻功夫,她已经将丽缇亚曾告诉赛尔德的情况,和查普森方才所说的话结合在一块,细细地捋了一遍。
然后,她一脸困惑地看向查普森,问道:“主教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猜到“丽缇亚”一定会矢口否认,查普森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却被程诺劫住了话头:“难道是我以前曾在不知不觉之中得罪过主教阁下,以至于让您在我结婚大喜的日子里,不惜破坏自己的名誉也要编造谎言来诬蔑我?”
“你胡说什么!”没料到她竟会倒打一耙,查普森愣了一下,不过还好,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冷声对程诺的话加以斥喝。
程诺要的就是他这反应,见他这么配合,转过头伸手挽住站在她身边的赛尔德的胳膊,美丽的眼睛眨啊眨,表情无辜地看着他,道:
“亲爱的,你还记得刚刚主教阁下说过些什么吗?”
赛尔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沉吟不语。程诺也不在意,自己接着说道:
“他说,那位丽缇亚安德尔小姐与他已经七年不见了!我现在才多大,七年前又才多大年纪呢?虽说七年时间不长,但是人总不可能没变化的吧,主教阁下怎么就能这么笃定我就是那位安德尔小姐呢?”她说着,扭过头看向查普森,一本正经地道,“如果您现在手头紧张,您直说便是,总不能因为我跟您所说的那位丽缇亚小姐长得很相像又同名,便想着拿我去滥竽充数换赏金!”
程诺话里话外指责着查普森空口白话,陷害无辜。她也不怕查普森拿出什么通缉令来对比头相。人不可能经过七年时间会毫无变化,更何况依丽缇亚的外表,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七年前不过只是个还没发育的小萝莉,查普森若真拿出她七年前的画像来,也无法证明画像里头的小孩子便绝对是她。
见程诺如此一说,查普森也不以为怒,接口便道:
“既然安德尔小姐都这么说,看来我非得拿出证据来所言非虚不可了。”
他实是早已料到“丽缇亚”断不会乖乖承认,要的正是她让他拿出证据的话作引子。此时她话里的指责,真真是中了他的下怀。如此一来,任她再如何巧言令色,他手里的“东西”也能教她变得哑口无言!
眼见着程诺与查普森你来我往,对峙了好一会,赛尔德也不再保持沉默,他对着查普森道:
“既然主教阁下有证据,那么就请您现在拿出来吧。如果您只是单凭一张嘴随口说说,我雷登王国的‘未来王后’也不是可以任人随意诬蔑的——就算是主教阁下您,也一样!”
赛尔德这话乍听起来挺像是在维护“丽缇亚”,但是仔细一回味,就明显不是那么回事了,反倒是隐隐在给查普森暗示,若是他拿得出证据,来证明“丽缇亚”便是他口中的通缉犯,那么他自然会顺水推舟将人交出去。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丽缇亚虽然还没正式成他老婆,但最少两人床也上过,觉也睡过了,做一个男人就这么没有担当?
想到这,程诺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暗啐了声:“渣男!”
还好丽缇亚当时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把自己的事全盘都倒给他听,否则岂不是早被他打包了送回阿比斯公国去?!不过见这查普森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能证明她便是阿比斯公国的通缉犯丽缇亚安德尔呢?
只见查普森摩挲了一下他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眨眼间一个白色的小玻璃瓶子便出现在他手上,他手持着玻璃瓶子,抬眼看着一脸淡漠的程诺,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带着满满的寒意。
“我国失踪七年的重罪犯人安德尔小姐左肩之上,有用勒朵兰墨纹下的神殿纹案。”
当“勒朵兰墨”这个名词刚从查普森口中说出时,程诺就发现宴会大厅中众人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化。心下当即便明白,查普森的证据大概就在这具身体的左肩之上了。可她之前换衣服时,并没有发现左肩之上有什么图案纹身之类的东西,难道这“勒朵兰墨”有什么特别之处?
查普森倒是挺合作,马上便“好心地”为她解惑了——
“想必在场的贵族都明白,勒朵兰墨是教廷的圣墨,用它纹绘在人身上的图案是一般情况下看不出来的。只有用神殿的圣水才能让它显现出来……”查普森的目光如箭,牢牢锁定在“丽缇亚”披着浅金色纱巾披肩的肩膀上。他缓缓地说道:
“现在,就请你让我们好好看看,你的肩上有没有神殿的纹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