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滚出去!”
尖厉的叫声从丽缇亚的卧室里面传了出来,跟着尖叫声一齐出去的,是梳子、枕头、椅子等等物品,还有一大票被这些“飞来横物”砸得抱头鼠窜的侍女。
当第三批被赶出来的侍女哭丧着脸站到自己面前时,赛尔德无奈地抹了把脸,对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看着侍女们如蒙大赦、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的王后现在就像受过人伤害的小动物一样,一旦有人试图接近她,马上就变得竭斯底里起来。侍女被赶跑倒还没什么,惨的是他派过去想给她检查伤势、医治伤口的医生,才一接近她,就被她用剪刀割伤,结果要去医人的,人没医成反倒得医自己了。
一想到她褴褛的衣裳、苍白如雪的脸色和满身血污,还有刚进去后花园时看到的,地上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渍,也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虽然她不肯让别人接近她,但自己是她最亲密的人,她应该不会排斥他才对。
赛尔德走到丽缇亚的房间门口,见门扉紧紧地阖在一起,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他抬起手正要敲门,门便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已经换掉那身破烂污秽礼服的“丽缇亚”,还是抱着那只不从知哪来的乌鸦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望着他,看样子已经从惊慌恐惧中恢复过来了,只是那种戒备中又隐约带着信任的眼神,是在以前的丽缇亚身上从未出现过的,看得赛尔德心里一酸,想也没想就上前把她拥入怀中,却发现怀里人的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而僵硬了一下,过了半分多钟才放松下来,依偎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把头埋在他怀里的人闷声道歉着,“我一时间还没办法放松下来……只要一有人靠近……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可怕的时刻……”
她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从赛尔德的怀里抬起头,赛尔德连忙低头注视她的脸,只见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恐和犹疑,不安地问道:“赛尔德,有件事……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可是如果不说出来……我的心很不安。”
她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瞬间从赛尔德的脑海里闪过,再加上她这么吞吞吐吐的模样,让赛尔德突然产生一种极不好的联想。光想到某种可能已经被迫发生的情况,赛尔德就觉得自己喉咙一阵阵发紧。
他压抑着情绪,强笑道:“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
“我……”“丽缇亚”用既担心,又害怕的眼神地望了他一眼,壮士断腕般说说道,“我杀了人!当时那个男人把我压在地上,想对我……”她的身体轻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我挣不开他……后来……他撕掉我身上的衣服时,我才找到机会拔出他身上的匕首把他……”
原来是这事!原来她没有被那男人……
听到她还是清白之身,压在心头的大石瞬间消失,赛尔德笑了起来,才感到压抑的情绪得到舒缓,便看到她说完急急地睁开眼睛,惊惶地看着自己。“那人流了好多血!他捂着他的脖子爬到树边的时候,我居然只想着再狠狠的给他一刀!”
她把脸深埋在赛尔德的胸口,声音中带着茫然与自弃,道:“怎么会这样……赛尔德,我,我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没什么,敢对你做出这种事,杀了他还算便宜他了!”赛尔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仔细地分辨着他语气的变化,披着“丽缇亚牌”外壳的程诺在心底暗吁了口气。像赛尔德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染指,与其留着个漏洞以后给自己找麻烦,倒不如趁事情还没有苗头时就把洞补上。
反正死无对证,那男人更是连鬼魂都被她间接给吞噬了,她就不信还有人能从死海里翻出海啸来!
“不过你身上的伤……”虽然很高兴她为他保住自己的清白,但是赛尔德还是没有因为高兴就忘了这件事。
“其实没什么伤,就是我反抗的时候,被那男人打了几下……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她说着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我不要让别人接近我!而且要真的有什么大伤口的话,我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你派人取了伤药送过来给我,我自己用上就好了。”
赛尔德听她说的很有道理,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只是脸色苍白,全身冰冷,也不见有什么明显的伤处,便只当她是受惊所致,也不忍忤了她,便点了点头。“好,我去让人给你送过来,要是伤在自己擦不到的地方,等会我再帮你擦。”
见她极顺从地点头了,赛尔德满意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
“婚礼今天是没办法如期举行了,我刚才已经下令改到明天了。邻国来观礼的贵族来了很多,还有教廷也派了个红衣大主教过来,我得去招待一下。”他踌躇了一下,才继续道,“晚上的舞会将照原定计划举行,你……到时候得跟我一块去露一下脸……”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一付惊慌着急想要反对的模样,赛尔德眉又皱了起来,道:“只要露一下会就好,不会太久的。所以待会你自己上完了药,就先……好好地休息一会。”
见他这么说,程诺只能做出一付默然接受的模样。赛尔德满意地又轻吻了她的额一下,把她送回房中,体贴地为她关上门才快步离去。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确定赛尔德已经走远,程诺长长地吁了口气,
“喂!你这女人!快点放我下来!!”
忿怒的男声从她怀里传了出来,程诺一低头,就对上一对黑豆大小的鸟眼,那鸟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