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遇小白龙(1 / 1)

深山寂寥,偶有鸟叫虫鸣,我盘腿坐在篝火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三宝的毛。

孙悟空已经把自己捯饬干净了,看上去终于从只野猴子变成了家养的也挺让人欣慰的,只可惜这熊猴子活泼得过分,上窜下跳,一会儿功夫,就跑得影子也见不着了。

就留我这一个人一只小猴子在这破庙里,这破庙不知什么时候建的,也不知供过些什么神,总透着股子阴冷破败气息,让人心里说不出来的凄惶。

一道人影倏地自窗前闪过,惊得我猛然站起,一时忘了怀里的小猴子,三宝滚落到地上,委委屈屈的看着我。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我顾不得理它,目光冷厉地看向窗外。

四下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干柴在烈火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窗外山风呼啸,好似鬼哭狼嚎。

三宝顺着我的裤腿一路往上爬,躲到我的脖颈后面便窝着不动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将破败的庙门吹开。

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口冲我深揖一礼,倒是颇为有礼:“深夜来访,不想打扰长老了。”

我摆摆手给他倒了杯热茶,请他坐下。

这人没有说明来意,我也不急着问他,只细细碎碎的跟这人聊些各地的风土人情。

比较有趣的是,这半夜来访的黑衣男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的故事。

他那是不过是条百来岁的小龙,刚刚能够化形的年纪,又淘气得很,借着水路偷偷跑出龙宫四处晃悠。

那凉城很是繁华,一条街上一眼望去全是人头,有卖杂货首饰的,有看相算命的,有卖字画的,街道两边是有茶楼、酒馆、客栈、作坊、当铺。

那女子是茶馆里说书的女先生,隔着厚厚的帘幕,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影子,那女子声音极美,说话不疾不徐,低声细语间便铺开一幅长卷绘了百态人间。

作为一个在水底带了几百年的土包子,他对这一切是很好奇并且惊叹的,这世间竟如此之大,有如此缤纷多彩的故事。

这世间竟有如此好听的声音,只听过一次便让他日日夜夜难以忘怀。

这世间竟有如此独特的……女人。

是好奇?许是羡慕?又仅仅只是喜欢?谁能说得清呢。

那日正听得起劲,遇上几个地痞流氓要掀那女先生的帘子,被他打了出去,他回过身来,听得那女先生跟他道谢,至此两人算是有了些交情。

在之后,他天天去那茶馆,两人渐渐熟悉起来,直到某一日,他刻意磨蹭到客人散了,一把掀了那,带着满脸恶作剧的笑容。

那女子竟无一丝慌乱,只平静的将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末了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你这淘气小子。”

他活了百来岁,在她面前竟活似个半大的孩子,一举一动似乎全在意料之中,被拿捏得死死的。

他乐于享受这种被宠着的感觉,心底也明白那女子至少是不讨厌他的,两人接触得多了,又都是单身男女,日子久了,暗生情愫也是必然。

然而,人之一生不过百年,于龙族而言,虽不至于说是弹指一挥间,却也不比一个午后的长梦更久远了。

正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他突然就怕了,就像一个顽童在逃课之后才想起后果一样。

他离开龙宫已久再不回去怕是得受重罚,而那女子,再长寿也活不过百年,他又何必在这样一个必死之人身上花费精力呢。

倘若再这样下去,日久年深,他将这女子放在了欣赏,而这女子终将日复一日的老去并最终老死在他眼前,岂不是要成了他的心魔。

头天还信誓旦旦要白头到老,第二日便不告而别。这一切在这条小龙眼里并不算什么大事。

谁会在乎蝼蚁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呢?他是喜欢那女子不错,但却从未打算为了那女子放弃自己的前程。

他是西海龙宫三太子,生来便是无比的尊贵,这世间有无数的女人为了跟他说一句半句的话而打破脑袋,他如此这般甜言蜜语哄了这女子三五年,便如恩赐一般,不告而别又谈何辜负?

彼时他是真的那般想的。

再说那女子,日日等情郎不到,比起惊惶更多的其实是担忧,那样一个眉间透着稚气的男人,虽有一副成人的模样却与孩童无异。

她是愿意相信这人有一颗赤子之心,与那些惯于始乱终弃的成年男子自是不同。

女人呐,心里总是觉得我爱的人便是世间最好的,他若是做了什么看起来是错的事情,必定是逼不得已。

她如是想着,便四处打听那男子的下落。

就这么陆陆续续的竟让她找着了一些线索。

她是在西海旁的小镇上看见那日思夜想的男人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烈烈如夏日之阳,竟是比他们分离之时更添风采。

那女子走了许久的路,终于找到了这个人,一颗心至此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到跳得越发剧烈,她生性冷淡,怕是此生唯一的一次不顾一切全都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她在路边站了许久,将脑中的猜疑一个一个的推翻。

他看起来过得真不错,喏,他就这样抛弃了你,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最终,她告诫自己,不要太激动,我们都需要一场冷静的谈话,关于那个不告而别,关于他们两个人的……爱情。

爱也好,不爱也罢,这一切都到了一个应该结束的时候了,她如此想着,压下心底所有的不安,开了叫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那站在街边和人交谈正欢的男人猛地转过头来,温和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哦,看来到了一切该结束的时候了。

在这时候女子依然是平静的,看着那男子脸上的笑容潮水一般的褪去剩下的掩都掩不住的心虚和恐慌,她只觉得自己心底烂了一个大洞。

她突然感到委屈,那委屈不是为她思念这个人的日日夜夜,不是为她跋山涉水寻找这个人的千里迢迢,甚至不是为她曾相信这个人而被辜负的一片真心。

而是,她终于发现这个男人,可能不是那么的、甚至可能根本就从来没有爱过她。她从不觉得自己会绝望,但这一刻她似乎是不得不绝望了。

她用尽浑身力气露出一个平静温和而克制的笑容,用以往无数次他们在树下说话时那样轻缓的语调:“喂,我找到你了。”

这句话的尾音还没有落地,那个男人居然拔腿就跑,好似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她终于疯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就此崩断。

她忘了自己之前反反复复告诫自己的克制,忘了身为女子的矜持,她疯了一般地追了上去。

“敖烈!你给我站住!”

无数路人回头观望这场闹剧,那个风尘满面的女人追着一个华服俊俏的男人,歇斯底里地质问嘶吼着。

她的鞋子在路上跑丢了,却来不及去捡,光着脚追在后面,一只脚被石子割得满是口子,血流了一路,她却好似不觉得疼一般,只固执地跟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我要一个解释。

至少!给我一个解释……

她如此固执的在心底反复重复着,好似这样就能忘记自己如此狼狈的事实。

终于,她追到了海边,见那男人竟化作一条白龙钻入波浪之中再不见身影。

她抿紧了嘴唇,咬了满口的鲜血,而后,竟以凡人之躯跳进了西海。

“而后呢?”我问。

那黑衣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似是想从中看出朵花来。

“然后啊……”

然后敖烈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在水里挣扎,等着她放弃,或是……被淹死的那一刻。

“他竟舍得?”看着自己爱过的人活活淹死。

“那时候,大概是舍得的吧。”那黑衣男子冲我一笑,似是在回忆什么一般。

谁知道水面上骤然烧起了一大片漆黑的暗火,那女子挣扎着渐渐脱了人形竟成了一条漆黑的蛟。

一龙一蛟缠斗在一起,惊动了不少水族,那蛟好生厉害,浑身的黑火将白龙灼得遍体鳞伤,可那毕竟是西海龙王的地盘,哪有龙王三太子在自己的地盘被妖孽欺负的道理。

围攻之下,那条漆黑的蛟很快被制服了,龙三太子在一旁冷眼看着,好似看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这倒是奇闻,竟有此等凡人化鬼之事?”简直闻所未闻。

“然后敖烈告知龙王,隐了前因只说那蛟龙纠缠于他,龙王大怒,挖了那条蛟的眼睛,将那妖孽压在鹰愁涧处,日日受万箭穿心之苦。”

“谁知那鬼蛟腹中竟有幼子。”

“他看着那女人的肚子日复一日的大起来,不知是否该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

“一直到后来。”

“他终于下定决心,将那女子放了出来。”

“两人恩爱如昔,好似所有的恩怨都已经随风远逝。”

我默默听到此处,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可爱的女娃娃,然后……”

“那女人。”黑衣男子说到这里低笑了一声,虽只是一声,确实刺耳至极,竟似藏了说不出的凄厉意味。

“那女人就当着我的面,活生生掐死了我们的孩子。”

“她就这样报复我,她居然这样报复我!”男人突然凄厉的大笑起来,近乎癫狂。

我怜悯的看着他,低低念了一声佛号。

“法师,你说我有罪吗?”他直直地盯着我看,眼里好似烧起一把鬼火,亮得吓人。

我双手合十,双目微敛,不打算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回答。

但即使如此却依然逃不过眼前这个人发疯,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轻声道:“法师可知那女人是谁?”

我皱紧了眉头,伸手掰他那只手。

“上辈子的事情,法师怕是不记得了吧。”他蹭了蹭我的脸颊,声音低沉又暧昧。

“……”卧槽尼玛!上辈子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啊,你他妈认错人了,你个死变态快放手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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