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正在花园修剪盆栽,听见大门那边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眉梢挑了一下,家里来客人了?
看样子今天这些盆栽又修剪不完了,这些可都是夫人最喜欢的盆栽,若是没伺候好,等她病好了,来花园看见该不高兴了。
但是自从苏又菱生病后,不仅花园他一个人管理,连家里烧茶倒水做饭都是他在做。
没办法,单立渊腿脚不便,苏又菱病倒,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梁鹤放下手里的修剪工具,来到水池旁洗了手就朝别墅走去。
来到别墅门口看见门前停的车,梁鹤不免有些吃惊,这车他认识,他经常和单立渊去袁家,他停车的时候袁家停车场里停的就是这辆车。
这是袁老的车。
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单立渊去袁家,袁老从未来过单立渊的住处,今天怎么来了?
梁鹤突然想起昨晚单立渊的反常,以前单立渊不管做什么从不瞒着他,都是让他在旁边伺候着,昨晚却是让他在客厅等,明显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
单立渊这些年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杀害自己的亲弟弟,弟妹,将自己的亲哥哥送进大牢,杀害自己的大嫂大嫂,后又几次三番伤害瑾少爷的妻子。
可以说是完全泯灭了人性。
单立渊干这些坏事从来都不瞒着他,甚至有时候会让他帮忙跑跑腿什么的,他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捏了把柄在单立渊手里,他也只能恭敬从命。
梁鹤有时候会想,单立渊这人是不是心里变态,否则怎么可以如此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连自己的亲人都下的了手。
梁鹤在厨房沏了两杯茶,端着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路过卧室的时候,将托盘抱在怀里,轻轻推开门,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大床上的人。
苏又菱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梁鹤脸上浮现担忧,苏又菱这样病下去也不是个事,医生来了一拨又一拨,说她身体上没什么大碍,病由心生,郁结于心,医生也无能为力。
每回都是开一些安神静气的药和挂一些营养针,要想根治,还得解开苏又菱的心结。
可这心结……单傅瑾和万芊偏偏又不听劝,不顾亲缘关系非要在一起……这心结只怕难解了。
梁鹤轻轻关上房门,端着托盘朝书房的走去,因为昨晚的事,梁鹤留了个心眼,走路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来到书房门口也没有立刻敲门。
下意识的微微倾身,将耳朵贴在门上,他想听听单立渊到底有什么瞒着他?
既然杀人的勾当都能让他知晓,还有什么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不知为何,梁鹤下意识的觉得单立渊瞒着的事和他有关。
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梁鹤将耳朵贴在门上,也只能听见里面细小的声音,而且模糊不清。
“……放下……成全他们……”
这好像是袁老的声音,梁鹤微微蹙眉,袁老这是要二爷放下什么?又成全谁呢?
梁鹤不由将耳朵又朝门缝的地方挪了挪,倒是能听见个八九不离十。
“休想……我让又菱生下这个孩子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她想和瑾儿在一起……门都没有……”
“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苏又菱会知道真相,那时,你才是会真的失去她。”
“我瞒了二十几年都没被人知晓,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
“这……现在单傅瑾和芊芊不是已经做了DNA鉴定了吗,他们已经知道他们是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人,迟早他们会查出来的。”
梁鹤面色一惊,什么,瑾少爷和万小姐不是堂兄妹?!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万小姐和夫人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是母女关系没错,那瑾少爷和万小姐怎么会没有亲缘关系呢?
这……不合道理啊!
难道万小姐不是二爷的孩子?
那万小姐她……她是……
梁鹤想到那种可能浑身一震,手上的托盘摇摇欲坠,两个茶杯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谁?谁在外面?”单立渊警惕的声音从书房传了出来。
梁鹤急忙稳住心神,手用力攥紧了托盘,转身快步朝别墅门口走去。
书房里,袁晟全疑惑的看着突然神情紧张的单立渊,“怎么了?”
“外面有人。”单立渊推动轮椅朝门口而去。
袁晟全也跟了过去,门被单立渊打开,门口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你听错了,我都没听见。”
“那是因为你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单立渊掀唇毫不给面子的说出这样的话。
袁晟全面色白了白,没说话,想他一辈子哪里被人这样当面数落过,一向都是人家阿谀奉承他,但是没办法,这是他儿子,他亏欠甚多的儿子,只能忍了。
单立渊视线朝卧室的方向看去,那里房门紧闭,继而又将大厅可视范围巡视了一遍,也没发现人影,难道真的是他听错了?
是他精神太紧绷了,所以出现了幻听了?
单立渊收回视线,转动轮椅准备回书房,视线不经意扫过地面,看见几滴水渍,眼阔一缩,瞳孔猛然扩大,有人来过,真的有人来过,谁?刚才到底是谁站在门口偷听?
苏又菱,还是梁鹤?
单立渊面容紧绷,冷声开口,“你回去吧,我累了。”
“立渊……”
“我有姓,我姓单,我和你没那么亲近,下回麻烦你连名带姓一起喊。”单立渊冷声打断袁晟全的话。
袁晟全身子晃了晃,脸色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浑浊的看了单立渊一瞬,然后抬脚离开了。
单立渊攥着薄毯的手缓缓松开,因为攥的太久,指关节酸的厉害,垂眸拂了拂褶皱的薄毯,整理的一丝不苟后,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
单立渊这才推动轮椅朝卧室的方向而去,轻轻推开门,进屋,来到床边,望着床上清瘦背影的人轻轻喊了一声,“又菱。”
“……”没反应。
单立渊微微咽了一口唾沫,如果刚才站在门口的人是苏又菱,她听见了他说的那些话,以她的性格,现在不可能这么安静。
单立渊在心里排除了苏又菱,但还是怕万一,推动轮椅转过床尾,来到床的另一侧,这边能清楚的看见苏又菱的脸。
白皙,清瘦。
看来万芊和单傅瑾的事真的将她折磨坏了。
单立渊分不清苏又菱现在是真睡,还是装睡,因为他每次进来,她都是这幅模样,闭着眼睛不给他任何眼神,寂静的就像一座雕像。
单立渊自顾自轻声说:“又菱,别担心,瑾儿和芊芊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好,你也要赶快好起来,知道吗?”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单立渊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动轮椅出了卧室。
门关上的一瞬间,苏又菱缓缓睁开了眼睛,现在不论单立渊说什么,苏又菱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了。
因为她已经对单立渊说过了,只要不伤害瑾儿和芊芊这两个孩子,她不管了,什么都不想管了,因为她管不了,有心无力,只期盼他们能好好的。
若他们真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她不认女儿就是了……只有他们好好的。
单立渊出了卧室就拿出手机给拨通了梁鹤的电话,花园那边地段凹凸不平,轮椅不方便过去。
没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你到大厅来一趟……现在就过来……”
单立渊挂了电话,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子仰在轮椅里,闭着眼睛在想一会儿梁鹤来了,他怎么说,怎样才能让梁鹤承认刚才在门口偷听的是他。
没一会儿梁鹤就来了。
梁鹤来到门口脚步顿住,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又松开,用力抿了抿唇角,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抬脚朝大厅走的时候脸上是惯有尊敬的表情,“二爷,我来了,找我什么事?”
单傅瑾眼睛没有睁开,只掀了掀凉薄的唇,“靠近一点。”
“是。”梁鹤又朝单立渊走近了几步,微微躬着身子,“二爷。”
啪!
空气中响起一声脆响。
完全猝不及防。
梁鹤傻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被打的那边脸,“二爷……你……”
单立渊刚刚一手用力撑在轮椅上将身子支起来一些,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扇了梁鹤一巴掌,两手同时用力,气血上涌,白皙的脸色微微泛着一丝红。
单立渊眸光凌厉的盯着梁鹤,“谁借你的胆子敢在我门口偷听?”
梁鹤一脸无辜的表情,“二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一直在花园……”
“在我面前还想狡辩?”单立渊冷声打断梁鹤的话。
“二爷,我没有……”
啪!
梁鹤话还没说完,另一边脸又挨了单立渊一巴掌。
“我跟你说过,在我面前别耍心眼,你该知道我留你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别给你脸不要脸。”单立渊脸色阴沉,眸光阴鸷,仿佛判若两人,毫无往日半点温润儒雅。
梁鹤嘴角泛出丝丝血丝,眼底深处翻滚着几乎将人撕裂的隐忍,脸上却噙着淡淡的讽刺的笑,“将我放哪儿你都不放心,留我在身边不就是想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我?”
“哼,还挺有自知之明。”单立渊看着梁鹤的眼中尽是厌恶之色,“说!刚才……”
卧室的门在这时突然开了。
单立渊的话随着门开戛然而止,转头看向卧室门口,“又菱你起来了?”
神情温润,嗓音和煦,再无刚才半点狠厉。
苏又菱没理会单立渊,她在房里睡觉,听见外面似乎隐隐有争吵声,便起来看看,视线触及梁鹤红肿的脸,眸光染上惊讶,一边往梁鹤他们那边走一边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大厅就梁鹤和单立渊,苏又菱马上反应过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单立渊,“你打的?”
单立渊眸光闪了闪,刚才一时火大,加上担心隐瞒的事被梁鹤知晓,着急起来,竟忘记控制自己的脾气,惊慌只是在单立渊眼中一闪即逝,快的没有一丝痕迹,转瞬,他已恢复一脸平静,“我打的……”
“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他?虽然他在我们家帮忙做事,可他也是你妹夫,你对他动手,让我怎么向我妹妹交代?”苏又菱憔悴的脸色气的泛起点点红晕。
“他将我最爱的那个古董青花瓷的茶杯摔碎了。”
单立渊最爱收集各种古董,尤爱陶瓷,苏又菱记得这个青花瓷茶杯是单立渊花了五百万从一个拍卖会上拍来的,钱还是其次,关键单立渊很喜欢这个茶杯,这么多年来一直用它泡茶。
苏又菱觉得事情也有些严重,但梁鹤做事向来稳重,应该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来才对,若放在以前,苏又菱会毫不犹豫相信单立渊的话,可现在……
她不信!
苏又菱转头看向梁鹤,问:“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摔坏了那个青花瓷茶杯?”
单立渊眉眼温润的看着梁鹤。
可只有梁鹤能从单立渊温润的表象看见他眼底隐藏的威胁,梁鹤和单立渊对视了两秒,低下头去,“对不起。”
三个字说明了一切。
苏又菱脸色变了变,轻轻叹了一口气,再看向单立渊,脸上怒气已经消褪,轻声劝慰,“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亲情才是永远分割不掉的,碎了就碎了吧,下回碰见喜欢的再拍一个回来就是。”
单立渊满脸歉意的说:“是我太激动了,不该为了一个茶杯动手,若是你在我身边劝着我,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又菱,你别不理我……”
“我累了,再去睡会儿。”苏又菱打断单立渊的话,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梁鹤,“你自己煮几个鸡蛋将脸敷一敷。”
梁鹤看着苏又菱颇为感动的点点头。
单立渊看着苏又菱进了卧室,转头阴森森的瞥了梁鹤一眼,“跟我来书房。”然后转动轮椅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梁鹤身侧的手攥了攥,抬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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