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焱熠皱眉,心中已经猜到了可能,但是却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父母都健在的时候,竟然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一个可能是沐晴朗已经离开,那么后面的晶石里面就是烧掉的头发,若是沐晴朗还活着,里面就可能会是沐晴朗完好的头发。
到底是哪一种?
如今看来,似乎前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若是后者,那这秦家人里,一定是有人知道一切缘由的,那么知道的人是谁呢?管家?还是守护祠堂的人呢?
秦焱熠忐忑的拿起了供奉的无字牌位。
沐晴朗,是不是你?
闭眼,拉出了里面的水晶,空无一物,但是那晶石上却刻着沐晴朗三个字。
显然,沐晴朗是被认可的秦家人。
秦焱熠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晶石,为何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在东秦,活人是不烧发丝的,那预示着诅咒。
所以不会有沐晴朗的头发灰烬,但是为什么连断发都没有?
秦焱熠一手拿着牌位,一手拿着拉出来的晶石,为什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沐晴朗到底去了哪里?
这样想着,秦焱熠就觉得手里牌位的重量好像有些不一样,将木牌倒过来,却见里面有一个纸质包裹,那草纸将这空心的木牌塞得满满的,这才注意到,这个木牌的样式,和自己给父母打造的有些不同。
里面的空心更大了些。
秦焱熠疑惑的将东西掏了出来,有一定的重点,软软的。
像是——
秦焱熠皱眉,一个不小心撕破了那纸质包裹,露出一撮儿青丝。
秦焱熠心微沉,握紧了那纸质包裹,里面竟还有坚硬的东西?
迫不及待的打开,似乎是想要证明一些什么东西。
那里面,是一把女子的长发,被人用棉绳紧紧的绑着,才能节省更多的空间。
秦焱熠将那长发打开,记忆中,沐晴朗的头发就是这么长的。
那手感,也格外的熟悉,不像是沐晴朗全部的头发,却也得半头。
一个女子,断了发,不可能是半边的。
秦焱熠想,或许这不是沐晴朗的,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可是从那头发里露出了的断了的发簪,却让秦焱熠不得不相信,这就是沐晴朗的。
那发簪是那年花灯节上,沐晴朗买的,男款的还就戴在秦焱熠的头上,女人戴的,这里有一半。
是被生生的掰断了。
秦焱熠怔愣着。
所以沐晴朗就是走了,心甘情愿的走的,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的?
似乎,早就摆在面前的事实,这一刻才有了更加清楚的认知。
沐晴朗走了,彻底的走了。
想到秦宇峰去查询寺庙,看着手里的长发。
脑海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念头,出家了?
为何?
生下秦宇峰的沐晴朗,正是得意的时候,为何会选择出家?
而且汉王怎么会同意的呢?
秦焱熠将那晶石和发簪都放了回去。
将沐晴朗的头发揣在怀里,离开了祠堂。
大草原。
“父汗。”秦焱熠跪在汉王面前。
汉王也上了年岁,沐晴朗不在身边,培养了新的继承人,这些年倒也过得清闲了许多。
看到秦焱熠来,还有些的惊讶。
“秦家的事情你都处理完了?”示意秦焱熠起身,毕竟秦焱熠十几年没有打理秦家了,这才回来没多久,怎么竟然有心思出来看自己呢?
秦家的关系看上去和谐无比的,但是也总是有竞争的。
“我这次来,是有一事不明白,特意来请教您的。”秦焱熠坐在汉王身侧。
“什么事情竟是让你想不明白了?”汉王漫不经心,对这个女婿说不得喜欢不喜欢。
又似乎从来没有将秦焱熠当做自己的女婿看过,毕竟秦焱熠和沐晴朗在一起的时间里,并没有多久,虽然后来沐晴朗怀孕的时候,两个人的感情也算是不错的,但是和汉王的期待总归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而且沐晴朗还为了秦焱熠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怎么能喜欢的了呢?
倒是对秦宇峰喜欢的厉害,毕竟年少时候的秦宇峰,无论是性子还是样貌都像极了沐晴朗小时候。所以在前几日,秦宇峰登基,秦皇就将沐晴朗留下的兵符给秦宇峰送过去了,是让阿麦亲自来取的。
“父汗,郎朗到底在哪里?”
秦焱熠知道,汉王后来并不怎么喜欢自己,从第一次给秦宇峰过生辰就感觉到了。
似乎,在他和沐晴朗成亲的时候,就有些不喜欢了,只是之后越来越明显了而已。汉王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秦焱熠会问的这么直接。
“郎朗?”这个名字有多久没被提起了?
女儿明明就还活着,却十八年没有见过了。
外孙再好,也代替不了自己的女儿。
“我想,您是知道的。”秦焱熠想,沐晴朗对汉王的爱戴程度,不可能偷偷摸摸的玩失踪,肯定会将缘由告诉汉王的.
“知不知道有如何呢?”汉王挑眉,随着年纪大了,越来越想沐晴朗,想念沐晴朗小时候,软软的趴在自己的背上,喊阿爸。
可是,他也不知道沐晴朗到底在哪里。
“阿峰这么多年了,一直到都很想念母亲,我也一直都寻找,活着的人,为何平白消失不见了?”
“传闻有神秘国度,你可是去过?”汉王倒是知道沐晴朗在哪里,可是这么多年了,沐晴朗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
汉王夫妻去过,秦家的人也一直都在送秦宇峰的成长记录,沐晴朗却从来没有接受过。
长此以往,从秦宇峰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去打扰过沐晴朗了。
而秦家送信的人,也被喂了药,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所以才会查不出任何的东西。
看着秦焱熠如此认真的想要沐晴朗的下落,汉王都在想,他们去见的时候,沐晴朗一个不见,如果去的人是秦焱熠呢?是不是会改变沐晴朗的做法?
十八年了,秦家的诅咒并没有应验在秦焱熠的身上,是不是说明事情已经过了?
忍不住的期待。
“我看到了郎朗的头发,而阿峰最近一直都在派人去搜查寺庙。”秦焱熠见汉王不说话,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
“京郊城外,白果寺。”汉王看着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年少模样,比起秦皇,多了一些上位者该有的自然姿态,脱离了那个位子,很是平淡的回归商人姿态。
也是个放得下的人。
“白果寺?”秦焱熠皱眉,这是十八年来,沐晴朗一直都离得自己那么近?
“她真的——?”似乎不太敢说出口。
汉王无奈的点头,“生下阿峰的第二天就落发了。”
“为何?”秦焱熠急切的问道。
为何放弃了他们父子,去过那种青灯古佛的日子?
莫不是他们父子二人比不上那几本经书吗?
“为何?”汉王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秦焱熠竟然会问自己为何?
固然秦焱熠本就不知道,但是汗王依旧觉得好笑,觉得秦焱熠无情无义。
“……”秦焱熠微微蹙眉,感觉到汉王明显的讽刺,却不得不保持尊敬的微笑,等待汉王说为何。
“若非我们郎朗,你以为凭什么你能活到今日?”汉王是愤怒的。
秦焱熠微怔,想到了秦宇峰年少说过的话,沐晴朗是自己的劫难,沐晴朗的回归会成为自己劫。
最初的时候,秦焱熠是真的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唐苏沫,自己和唐苏沫好歹也是相爱的,所以才会让自己活过了二十,后来唐苏沫入狱,染病去世,那年秦焱熠二十七。
知道如今三十四岁的年纪,完全打破了秦家的传统,也证实了唐苏沫不是自己要等的人,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后来看着秦宇峰,想着或许是因为秦宇峰还没能独挑大梁,所以才会让自己多留些时日,保住秦家。
三十四岁的年纪,独自带着继承人,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不曾见过的。
历代,秦家的当家主母都是不容小觑的,男人死后一个人带着孩子,守着这份基业,教育孩子,让孩子顺利接管秦家。
秦焱熠握紧了手下的椅背,沐晴朗出家?自己长寿?
这其中是怎样一种关联?
“十八年了,郎朗不曾见过任何去找她的人。”无奈的说道,“或许你能让他改变心意,但是按着你秦家的传统,郎朗一旦下山,你的寿命也就到了尽头,三十四,或许是长寿了。”
秦皇也是之后才知道,秦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最初的时候一直觉得是因为太过操劳,所以才会英年早逝,却不想竟是为此。
秦焱熠觉得不可思议。
沐晴朗出家真的是因为自己,而且一切都这么的现实。
沐晴朗出家,自己就真的多活了这么多年。
就像是人们总会说一命抵一命,明知道这人死了,那人也活不过,却还是要去杀人报仇。
而沐晴朗当初到底是怎样一种决心,才会义无反顾的落发出家了呢?
“郎朗——”心底的某处有东西在慢慢的发酵,搅得心神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