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奔袭三千里,一方有难八方援。
皮克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速度大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只是用一日的时间,他就飞行了三千里之远的距离。
同他一起来到暗月部落的,还有其他部落的古之精灵。通过传讯法阵,他们都是听说了关于半月部落的消息,一时间大家都是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商量应对超级巨兽的对策。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看法,皮克自然不会去干扰人家内部的事务。超级巨兽的峥嵘霸道已经展露出来,古之精灵族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能够找到最好的出路。
皮克来到按月部落后,很容易就见到了那位精灵公主。
在这之前,皮克只是在古之精灵部落等待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想必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皮克对精灵公主说道,“接下里你们准备去哪里?”
他们站在生命之树的树冠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们并不打算离开,”精灵公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道,“古之精灵族古板而保守,大多数人都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我们与生命之树共存亡。”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闪烁出来一片荣耀之光,但很快,那片光芒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落感。
皮克听到后就皱起了眉头,“那不是寻常力量可以抗拒的,即使你们赌上了整个古之精灵族,也不一定能够击败那个家伙。”
看着皮克脸上露出担心,精灵公主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从理智层面上说,撤退才是正确的决定。我也有理由说服自己让古之精灵将血脉沿袭下去。可是一千年的时间过去了,古之精灵族已经习惯守护在生命之树的旁边。在平常时候,生命之树给了精灵族最大的支持,如果遇到危机,精灵族选择逃跑,那么就是背叛。”她的语气很是纠结。
精灵公主还打算继续说下去,皮克却忽然打断他,冷漠说道:“你们的守护精神值得赞扬,但那是愚蠢的,整个古之精灵族都会因此陷落,在未来,深渊中的精灵血脉会濒临灭绝!你们是精灵族最后的血脉,需要对整个精灵族负责。”
“……”精灵公主愣住了。
“莫桑·图公主,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以后古之精灵族会永远消失,你还会不会做出像是今天这样的决定?你现在是能够影响精灵族未来的人,希望你能将这个问题考虑清楚。”
精灵公主张了张嘴,有点不确定的试探说道:“魔兽之森中一共有十棵生命之树,超级巨兽已经毁了一棵,如今径直朝向我们暗月部落走来,或许在未来暗月部落也会毁灭,但是魔兽之森中还有很多古之精灵族的种子。”
“傻子!”皮克都忍不住道出了一个从来不会说的词汇,他否定了精灵公主的天真想法说道:“如果那超级巨兽毁了暗月部落,继续去找下一棵生命之树该怎么办?难道你们要一直战斗到底,直到拼光古之精灵族中的最后一个人?”
精灵公主呆住了。
皮克叹了口气,他悠悠道:“你们本就不属于深渊,没有必要为深渊而死。”
不等精灵公主说话,皮克继续说道:“在深渊之外,那才是精灵族应该向往的地方,那里有金色的阳光,茂密的森林,七彩的花朵,你此时是古之精灵部落的决策者,我希望你能将目光放得更加深远一些。”
说到这里,皮克看着精灵公主:“你告诉我,我和你说的大陆世界你是否想去,那又是不是所有古之精灵族应该向往的地方?”
精灵公主尝试和皮克的视线对视,他盯着皮克的异色瞳孔说:“我知道你所说的,有更好的一切值得古之精灵族去追求,古之精灵族应该保留实力……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可是……这种说法固然是可以说得通的,只是如果我们按照你所说的去做,这世界上的精灵族,岂不都是忘恩负义者了?那么一来,我不知道精灵族还有什么存留下去的必要了。”
皮克愣了,他满脸的忧虑和无奈,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唐不过的言语。
精灵公主有些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人类:“难道我说错了吗?生命之树庇佑精灵族千年之久,如果深渊中没有生命之树,古之精灵就不会存在这么长时间,我们难道不应该和生命之树共存亡吗?”
“没有真正的对错,只是在我一个外人的眼中看来,这一切实在是有些幼稚了吧,”皮克的脸上有着若有所思的神情,“我也尊重你们古之精灵族的想法,同生命之树共存亡——这很伟大,而且听起来就让人感动。如果有见证者,你们的历史肯定会被永远铭记,”顿了一下后,皮克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莫桑·图公主,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值得我们守护的东西,也有太多值得我们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可是你忘记了吗?你不是普通的女孩,你不是那个生活在庇护下的精灵公主了!你是领袖!一个足以影响数千数万生命、古之精灵族未来的领袖!可以说,你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事情。”
皮克的话,犹如利剑刺透了精灵公主内心中的迷茫,隐隐的,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然而,皮克的教育还没有停下来,犹如当头棒喝再次想在了精灵公主的耳边,“你心里可能会不断的去想,这么做对不对,公不公平,是否能保存住古之精灵族的荣耀?其实当你这么想的时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如果最后是不复存在,那么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你现在是一名领袖,已经没有资格像是普通的小女孩那样思考了。”
皮克的最后一句话成为了砸醒精灵公主的关键:“有一给很有智慧的人曾经告诉过我: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合格的成功的领袖、任何一个拥有智慧的团队引领者,都不会用‘善恶’、‘好坏’的标准思考问题!他们只会考虑一切决策的最后结果!如果结果是死亡和消逝,那么一切界定、一切道德标准还有什么用呢?最后,世界上那些好人都为荣耀而牺牲,那些坏人都因自私活了下来,那么,这个世界还有存在下去必要吗?”
精灵公主哑然。
“所以说,你现在得站在一个领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你的一句话可以影响成千上万条性命。”皮克苦口婆心:“在你的内心深处,一定是善良的,你会分辨出好坏,荣耀还是耻辱,这是善良者最正常的心理,我也曾是这样的一个人,后来我见证了另一个人生活方式和行为准则,我认可了他的一部分做法,在我见证太多的生命从眼前死去的时候,我才忽然觉醒,他的很多做法都正确无比!”
“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角色,身为一个种族的领袖,就不该再去思考那些好和坏了……”精灵公主喃喃自语。
皮克的表情依旧严肃:“我也不知道我的说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我所说的一切的出发点是让你们古之精灵族存活下去,你们精灵族中的人大部分是善良的、是纯真的,我真心不希望在未来,用缅怀的方式回忆你们精灵族。”
精灵公主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跟了我一年的时间,我把你当成了真正的朋友,”皮克叹了口气,他无力地向着北方望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至于我说的一切,也都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讲出来的。曾经,我也天真过,善良过,每一件事情都会分辨出对和错。后来,我走进了一处黑暗之地,我在那里整整被封禁了五年的时间。好在有三个不错的朋友陪我渡过那阵黑暗时光,他们是亡灵,或许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亡灵,他们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与‘死’,我也用那五年的时间,想明白了很多问题。当我从那黑暗之地走出来后,我还愿意以‘皮克’的方式生存,但是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分裂成了很多人,很多个角色,那些人和角色都将以他们的方式保护我,我也就有了在深渊中生存下去的能力。”
皮克转头看向精灵公主,他的目光看上去很是深沉认真,盯着面前美丽的女孩:“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做出决断,那超级巨兽日行千里,现在还距离你们暗月部落两千里的距离。如果你改变注意,就还有时间去做你的精灵族人的思想工作。那些跟随你的人,也肯定都是善良之人,他们最后的结局不应该是死亡!”
精灵公主在那一刻想了很多,她猜测和“皮克”分别这五年的时间里,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记住你的话,”精灵公主愣了愣,随即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强调说道,“你今天说的话,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皮克点头,陡然换了另一个话题:“我来你们暗月部落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接下来,还得精灵公主帮助我解除生命之树的封禁、打开树门。”
精灵公主立即回答:“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五年的时间……”说到这里,她忽然语塞,不禁看了一眼皮克的反应,眼见皮克一脸平静,她就转移视线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条儿有救了。”这时候,她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释然的神情。
皮克点了点头,对精灵公主说道:“那就带我去见条儿吧。”
精灵公主带他走下生命之树,来到了那处巨大的树门之前。
皮克看到那数年不见的树门颇有感触,那是一种巨大的遗憾,他多么希望此时朱天就站在这里,亲手打开树门,复活条儿。
精灵公主的手触碰在树门上,一道绿色的光芒从她手上两起。
没有任何声音,树门就那样平静地打开了。
不远处有古之精灵好奇观看,或许他们已经忘却那树门之中封禁着什么了,但他们绝对不会忘了五年前那个场景,那个从天而将的火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