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碧游仙君。”那女仙道。
我大吃一惊,不是不堪谣传自杀以表清白,在两万多年前就死了碧游,竟然会被被镇压到了这!而且和我长得如此相像!
“你真的是碧游仙君?你不是死了吗?”我问她道。
“是,死了。”碧游仙君道。
“两万多年你竟没有转世!你怎么被镇压到这了?”我问道。
“我的元神被混沌神器沧海弓收了,化了弓灵。被宝力德镇压到了这。”碧游仙君道。
“哦,原来是你作怪……”我道。心里却想起了旁的,“原来碧游仙君竟和我如此相像……师父说过哀之惋之悯之……”
“你不是被关进来的?”碧游仙君问道。
“不是。老身进来看看究竟。”我道。
碧游仙君闻听跪倒在地,求道:“花仙婆婆!求你帮我出去!带我去玉清境!”
“帮你可以,但你要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要射死阿木古郎?”我道。
“好,不过此事说来话长。”碧游仙君道。
“没事,说吧。婆婆我有的是耐心。”
我一定要将碧游的事弄清楚。
“婆婆可知我是怎么死的?”碧游仙君问道。
“不堪与……不堪谣言,自杀以证清白。”师父不在了,我不想把那些乱七八糟捕风捉影的事往他身上安了。
碧游仙君苦苦一笑,“自杀以证清白……原来真是这样……”
“难道不是这样吗?”我问道。
“当然不是。”
原来碧游仙君是蓬莱仙境丹霞圣母座下弟子。两万四千年前第一次随丹霞圣母去天宫办事,在蟠桃园结识了天德。天德对她一见钟情,苦苦追求。碧游回蓬莱后,天德风雨无阻每天都要去蓬莱见碧游一面。碧游被天德的甜言蜜语和“执着”打动,与天德定下海誓山盟。二人私定终身被丹霞圣母发现,天德向丹霞圣母发誓定会善待碧游,并承诺返回天宫向天帝禀告,定下亲事。
天德返天宫禀告,不想正遇东部申土州突然叛离天界,勾结幽冥界发动战争,天宫正急调兵马。天德虽是天帝长子,却因为母亲身份卑微而不受重视,急于建功立业,便主动请缨要做先锋官,并立下军令状。那次出征大军的主帅正是师父,左副将是七师兄,后来的申土州帝君,而右副将是十师兄。
当时先锋营扎营申土边界,紧邻雷夏泽,雷夏帝君听说是大皇子当先锋官,亲自来到了边界送了很多酒菜犒劳将士,寒暄客气了一番便走了。
当时作为参谋的皇叔天玄也就是七公主的生父,贪杯好酒,劝酒天德,天德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竟喝得伶仃大醉。结果半夜被敌军突袭,先锋营全军覆没。天德奋力抵抗被砍断了龙筋。皇叔天玄死于乱军中。
师父给天德接了龙筋,也打了他八十军棍,卸了他的兵权。天德兵权被除备受打击,一蹶不振。此时雷夏帝君找到了天德,对他言雷夏的力量和五丘八泽同气连枝的关系可作他当上太子的后盾,以后不用自己去拼命,雷夏会有人替他卖命,但条件是天德答应娶雷夏公主雷慈为正妃,将来做太子妃,天帝妃。
“天德将这件事告诉你的?”我问碧游仙君道。
“是。我在蓬莱听说他在战场受了重伤,师父见我担心,便奉我去给大军送灵药。我送了药便扮了男装混到军营里照顾他。他便据实相告了。”碧游仙君道。
“他与你退婚了?”我问道。
“没有。他对我仍是极好,即使受伤也不忘照顾于我。他说不会应了雷夏帝君,就算断送了前途也不会放弃对我的爱而屈服于天命。”
我冷笑了下,“天命?自己犯了错赖到天命上,他的意思是他与雷慈的婚事是天命,与你则是因为他爱你不惜违抗天命。”
碧游泪如雨下,“我大受感动,想着就那样扮着男装照顾他一段时间再走。不料我被云霄上神发现了,他劝我离开军营,远离天德,我便求他让我留下,他不同意。其实若我当时听了云霄上神的,或许……”
“你真的应该走……天德与你私定终身,又向丹霞圣母做了承诺,未定婚却悔婚,你师父丹霞圣母绝不会善罢甘休。此事关系到天宫的颜面和天德的德行,天德怎么会主动退婚。他据实相告,说得至诚至恳不过是想打动你,想你放弃亲事主动找丹霞圣母要求退婚,成全他。”我道。
“是!可是我没想到。我傻痴痴的假装走了又返了回来。没过两天敌军就传出‘碧游乱军,云霄受蛊,我军必败’的谣言。”碧游仙君道。
我叹了口气。
“天德说战场这样的谣传很多,是敌我双方的另一种较量,他不相信的。但是他怕我会在意。”
“他想用这谣言赶走你。”我道。
“是。我却傻痴痴地说自己不畏惧这些。不肯走。他便说担心天宫会信,会影响我与他的婚事,要亲自送我走,我便同意了。我真傻!”碧游仙君悔恨道。
“他有那么好心吗。你不走,他恐怕要起别的心。”我冷冷道。心想这谣言恐怕就是天德放出去的。
碧游咬牙道:“他送我出了军营,到了树林中与我道别,那般深情和不舍。我方走了几步他又在身后唤我……奔过来紧紧抱住了我,哭着说爱我……”
碧游瘫坐到了地上放声痛哭。
我拍着她安慰着她……
碧游哭罢咬牙道:“他抱住了我,趁机封印了我的仙身……”说罢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了……
我一言不发,心下已知天德做了什么。
碧游稳了稳情绪含泪道:“他将一把匕首握到我手里,在我身后握着我的双手手,说很爱我,让我来世再做他的爱妃。便将那匕首狠狠的刺进了我的心!”
我低低的道:“那个无耻小人辜负了你,做出你不堪谣言自杀以表清白的假象。你师父便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好顺利娶到雷慈得到她背后的权势。”
“清清蓬莱水,袅袅白云上,生生在仙境,世世降吉祥。”碧游仙君悠悠的念着,“我最后一眼看到的真是可悲可笑……这是我曾经写给他的,被他丢在我身边,成了我以死表清白的证据!”
“你们的关系还有谁知道?”我问道。
“我师父,还有雷慈,她爱慕天德,天德曾拒绝了她。”碧游仙君道。
“小乔是你吗?”
当年天德在蟠桃园对我穷追不舍,唤我“爱妃”又呼我“小乔”,喝醉酒还说什么伤口,却和这碧游的事情对得上。
“小乔是我的乳名。”碧游仙君道。
“你是怎么被沧海弓收了元神?”我问道。
“那树林的地下埋藏着这把沧海弓,我的血流渗了下去沾到了弓上。那弓感应到了我的怨气和冤屈,便将我的元神收了进去,我在这弓中沉睡经它炼化至今,前些日方借它幻化成形。”碧游仙君道。
“你为什么射死阿木古郎?”我问道。
“他的未婚妻说想拜云霄上神为师,他说他的未婚妻满脑子都是云霄上神,要拜上神为师就射死她自己!还问她要不要他帮忙。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天德,便怒火中烧!”碧游仙君怒道。
我沉沉的道:“穆措族众说话直爽,好开玩笑。你听了只言片语错怪他了。”
“我……怎么会错怪他?”碧游仙君不相信。
“此事以后慢慢与你再说吧。好在已经挽回了。老身知你不幸,心有怨气难平。随老身回百花岛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吧。”提起师父,我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好,我想先去玉清境与云霄上神说清楚可以吗?”碧游仙君问我道。
“不用说了……云霄上神已经仙逝了……”
“他仙逝了?怎么可能……他是重明神啊……”碧游仙君不敢相信,接着迫切地问:“天德呢?”
“他娶了雷慈,当了太子,活得好好的,还害了旁人……”我的语气越发的沉了。
“怎么会这样!”碧游仙君对于这样的结果难以接受。
她的这句话我已经问了天,问了地,问自己,问了无数遍了……
我与碧游的样貌如此相像,同受到了天德的谋害又这样巧遇,便是莫大的缘分,对付天德,我想与她携手。
“碧游仙君,你困在沧海弓中虽成人形却终究不得自由要被人驱使,若你想重投天上,我可助你摆脱此弓束缚重新转世。若你想大仇得报再转世,也可与我携手共除天德。你来选择。”
“婆婆你与天德也有仇?”
“不共戴天!”
“你我共除天德!”
“好!”
碧游回到了沧海弓中,我带着狴犴和沧海弓出了镇妖塔,告知宝力德阿木古郎被刺的源头也是太子天德造的祸端。宝力德老泪纵横,愤道:“天地不仁,德行不配,若神尊另劈天地,我穆措族愿归麾下效犬马之劳!”他将穆措的神鹰令给了我。
阿木古郎重生,宝力德下令将这天定为了穆措族的两生节,为穆措族最盛大的节日。
傍晚时分,穆措族人在穹庐外准备着庆祝两生节的篝火和餐食,忙忙碌碌好不热闹,我则一身穆措族的装扮,扮成了一个穆措族老者,悄然离开了穹庐。
落日将天边的云烧得红艳艳……一个人静静坐在草原之巅,打开了那封两千五百年从未打开过的推荐信……
“丹霞圣母如晤:有仙子虞飞性情纯真,聪颖智慧。其容酷似汝之爱徒碧游,其性执烈亦如碧游。或乃碧游之转世待察。碧游贞烈,不堪流言死证清白,本君未能尽责护其周全,亦闵怀于心。今虞飞欲投玉清境门下,本君不便收其为徒,恐再枉累无辜。望丹霞圣母收为座下,谆谆教导,时时劝诫,令之远离奸佞。此请,顺祝。云霄亲笔。”
我缓缓地折上了那封信,重新收到了怀中。原来……原来……原来……他以为我是碧游转世。他待我的好,待我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闵怀于心,恐枉累无辜!
天边云霞似火,红得那样热切美丽却很快又要消失在黑暗中……草原上响起了沧桑沉旷的歌声,伴着空灵悠远的弦乐,透着无尽的思念和沉沉的痛……一个白衫仙君从穆措镇妖塔飞身出来,手中握着一支小小的柔软白雀羽毛,目视天边……
“塔内无有狴犴?”另一个墨衫仙君问道。
“有人带走了。”白衫仙君道。
“也无元神?”墨衫仙君问。
“嗯”白衫仙君沉沉地应了一声。
墨衫仙君叹了口气,“天上地下能困住元神的镇妖塔都寻遍了……若没被镇住,转世又去哪了……”
白衫仙君一言不发,望着远方的天边,面色苍白,以手捂心……
“我们与穆措的联盟?”墨衫仙君问道。
“也晚了……”白衫仙君道。
“到底是何方神圣?”墨衫仙君问道。
白衫仙君望着天边淡淡的道了一句“大音真神”,不觉松开了手,手中的白雀羽被草原的风吹得飘飘而起,徐徐而飞……就像一片白白的雪花,隐没在了天边的云霞之处……
而我,早已悄悄地化了白雀飞身离开了穆措草原。
穆措族的穹庐渐渐消失在了身后,那苍凉的歌声越来越远……
“天边……天边……苍天之边……思念……思念……声声思念……娘子……娘子……你可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