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熙雨心跳迅速加快,他瞪大着眼睛,眨也不敢眨,慢慢转过头去。
“大妞?”
身后的孩子发出欢快的笑声。“猜、错、了!”
“大师!”罗开大叫“做点什么呀!”
“对啊,就像上次那样,快用你背上那把剑!”武大海高声附和道。
闻熙雨一声不吭,只是眼珠子瞪得快突出来,死死地盯着白黟。
白黟半蹲在蔺相安身旁,身子一动未动,只是抬起头,似乎是嗅了嗅四周的空气,然后皱着眉道:“她不是鬼……”
白黟的这句话让众人瞠目结舌,若非恶鬼,那趴在闻熙雨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仿佛孩童似的黑影在闻熙雨背上欢快地晃动着双腿,笑声愈发张狂,与此同时,阵阵阴风袭向大树,将一地落叶掀起。
就在众人心神不宁之迹,唯有张庆水在听完白黟的话后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轻声轻脚走上前,半信半疑问道:“你是,袁乐?”
沙沙沙——
风停了
闻熙雨只觉得背上一轻,接着便听到轻微的落地声和跑动声,没过一会儿,那名突如其来的“小鬼”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张庆水看着远方消失的身影,口中喃喃自语:“袁乐……那真的是袁乐,可是都那么多年了,她为什么还没长大?她为什么还是那么小!?”他越说越大声,说到最后,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地喊出来:“大师,你告诉我们啊,这儿究竟是受了什么魔障!?”
“张兄,你冷静一点。”罗开见气氛不对,急忙上前安抚张庆水。
“要我怎么冷静啊!还以为终于找到闺女了……”
“什么……你、你闺女?”
就在这头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闻熙雨则是忙着将外衣脱下,嫌弃地把被沾满尘污,被好似恶鬼般的东西趴过的衣服扔到地上。
秦是宣站在一旁看着热闹,直到他目光移向白黟。“你在做什么?”他好奇地问道白黟。
白黟没有回答,甚至可能连听都没听到,他只是专注地将手掌按在蔺相安胸口,指上戒指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虽然不怎么耀眼,却如萤火般叫人移不开目光。
“大师?”秦是宣好奇地凑近了些,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低沉的,言语间满含急切的声音“醒醒……醒来……快醒来……”
“快醒来!”
倏地一声大吼。
原本聚集在树底下的热闹立刻就消失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朝白黟与蔺相安的方向看去。
“不应该的呀?”白黟自顾自地低语着,手掌不再贴向蔺相安的胸口,而是慢慢上移,抚过凸起的琐骨,细瘦的颈项,最后到那张沉睡的脸。
“你该不是为了骗我把力量全还给你而装睡?”
蔺相安似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紧闭着双眼如同在沉睡一般,身体越来越接近透明。
“要不……让我试试?”见白黟没法,罗开走出来,指着自己说道。
白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良久,他垂下头来,默默起身,让出一条道来。
罗开随即走上前来,待看清蔺相安模样后,他微微一怔,方才离得远没瞧清,此刻他才发现后者的身体几近透明。罗开突然好奇起来,是不是只有他觉得蔺相安这副模样透着古怪?
“咳。”白黟在后边咳嗽了一声。
罗开立即回过神来,他眨眨眼睛,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也不再管蔺相安身上的异样,而是蹲下身,手指朝对方伸去,然而刚接触到皮肤,他便怪叫一声迅速把手缩回来:“好冷!”
罗开握住那根手指头,朝里边哈着气:“这可不是一般的冷,要不我们先生个火给他暖暖?”
“不必了。”白黟与闻熙雨同时说道。
白黟奇怪地看向闻熙雨,后者刻意回避着他的视线,瞥向一旁。
白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深入询问,他转向罗开,道,“你只管死马当活马医就对了。”
“好吧。”罗开抒了口气,蹙着眉头再次摸向蔺相安的人中,大拇指狠狠按了进去。
白黟静静呆在旁边看着,明知道这是医治活人的方法,他还是抱着一丝期望。
“啊!”
他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
蔺相安睁开眼睛,那副虚弱的模样好像他并非恶鬼,而是个真会感到身体不适的活人。
“长老!”罗开见蔺相安醒来,开心得脸都亮了。
蔺相安回给罗开一个浅浅的微笑,再看向白黟时眼神陡的一变,一只手虚弱地抬起,伸向对方。
白黟不明所以地回到蔺相安身边,虽然蔺相安醒过来了,但他胸口那块石头并未掉下来,沉甸甸的不安侵袭着他的心灵。
“你这是……”白黟刚说完三个字,蔺相安就突然恢复了力气般,弹起上半个身子,那只原本软弱无力的手一把揪住他衣领,以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这件事从我们踏入这里开始就该知道了。”白黟握住蔺相安揪住他领子的手,但后者没有放手,反而更紧地抓住不放,说道:“你身为一名法师怎么还没发现,我是说树!这里!”他眼珠子向上移,头顶郁郁葱葱的大树枝叶将他们所有人遮盖在阴影之下。
蔺相安将视线移向白黟,“那女鬼正朝这赶来,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什么叫‘你们’?那你呢?”
蔺相安露出无奈的神情,正要搭话,秦是宣突然在他们后头喊道:“喂,你们聊够了没,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
白黟沉默片刻,缓缓转过头,对着那没耐性的人扔了一个彻骨冰冷的眼刀:“想死你可以不用留在这等。”
秦是宣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待撞到他身后的武大地时才幡然醒悟,抿着唇站到边上,看似想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措,但失去血色的脸庞还是骗不了任何人。
白黟没空去管秦是宣的感受,他回过头,静静看着蔺相安,等待对方继续方才未完的话。
蔺相安揪住白黟领子的手像用尽了气力,他不再紧抓着那片布料不放,而是放下来,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道:“我留在这挡住那女鬼,为你们拖延时间。”
“你瞧瞧你副模样,你拿什么来挡住她?”
“别小看我啊!”蔺相安气乎乎地说道,接着又笑起来,只是笑声在这只有他们二人的小空间里显得如此乏力,“我只是在保存能力,方才为了带他们回来,耗了我不少力气啊……”
白黟皱着眉头,“可我都还给你了。”
“还什么?”蔺相安没听懂。
“你的能力。”
蔺相安哑然一笑,“没用的,你这样不过是给那女鬼增添功力罢了,她可以通过这片土地来吸收我们的生气和力量……等等!你做什么?!”
蔺相安没想到白黟会突然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在数双诧异的目光下将他抱起扛在肩上,禁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既然她是通过这片土地来吸收你的力量的,那只要不让你接触土地就行了。”制住蔺相安无力的挣扎,白黟冷静地说道,双目闪耀出坚毅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