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扭过身来看着林明潭,手中还拿着那把花剪,“哦?你是第一个说哀家会自食恶果的人。”
林明潭一下子跪在地上,“侄儿不是这个意思,姑母在上,侄儿岂敢大不敬!”
太后冷哼一声,把手中的花剪扔在地上,恰好落在林明潭的面前,太后一步步朝着林明潭走去,“你不要忘记,你是什么身份。堂堂镇远侯世子,居然还要去巴结一个小小的郡主吗?你父亲在京城的脸面,全都被你丢光了!你知不知道我林家几百年基业就差点毁在你手里!”
太后大怒,身子因为怒气颤颤巍巍的,林明潭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饶是他这么多年受宠于一身,却也依旧不敢和家中长辈叫板,一为孝道,二为忠义。
“侄儿知罪!”
太后似乎并不满意,依旧步步逼近,“知罪?你若是知罪的话,就不会来皇宫先去了长生殿而不是永寿宫!哀家不祈求你在京城能够帮到哀家什么,但是哀家绝对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是来害哀家的!哀家待你不薄!若是你执迷不悟,不要怪哀家不念亲情血脉!”
“侄儿不敢,侄儿一定全听姑母的!姑母有什么尽管吩咐,若是侄儿做不好的话,尽管姑母责罚,绝无怨言!”林明潭大声的说道,跟在镇远侯身边十多年,这是他最卑微的一次。
太后冷哼一声,停下脚步,立在林明潭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明潭,“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哀家可没有逼迫你!你要清清楚楚的明白!哀家是你的姑母,哀家能给你的,远比长生殿里那位能给你的多的多。天底下的女子多的是,你本就应该找到更好的!”
林明潭低着头,不敢直视着太后的眼睛。尽管不看,但他依旧能够想象到,太后此时的表情该有多狰狞。“是!侄儿遵命!”
“那就这样吧!哀家今日累了,这几天你表兄就要回来了,你该做些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吧。若是在做一些无用的事情,哀家就只能送你回边疆了。”太后淡淡的说道。
林明潭跪着行了一礼,“侄儿明白,姑母好好休息吧,侄儿告退!”
说完,林明潭就要从地上起来转身离开。就要走出永和宫的时候,太后才悠悠的说道,“如果哀家再看到你和长生殿纠缠不清,哀家立刻就会派杀手了解了她!”
林明潭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太厚,太后手中正端着茶水,轻轻的抿着,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林明潭又扭过头,失魂落魄的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仓皇失措的走回了镇远侯府,林明潭才发现自己全身湿漉漉的。原来春天的第一场雨,已经轻轻的飘了起来。下人们想要打着伞过来,全都被林明潭制止。
林明潭兀自走在雨中,
没有了路就在院子里站着,一直过了许久许久,身边的下人劝了千百遍,林明潭依旧不管不顾,直到昏迷过去。
昭华,若是不能体会你的痛苦,那不如我就昏过去才好,也算是我为你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了。
魏昭华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雨声吵醒的,悠悠点着烛火放在床头,“郡主醒了,吃点东西吧,外面下了雨,恐怕皇上是不会来了。”
悠悠看着魏昭华看着外面,以为魏昭华是想沈措白了,却没有想到话音刚落,沈措白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成安关了伞,沈措白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大步朝着魏昭华走来。
接过悠悠手中的稀粥,沈措白笑着坐在床前,轻轻的吹了吹,才放到魏昭华的嘴边,“怎么样?今天一天可有什么感觉?”
沈措白有意无意的看看魏昭华的伤口,魏昭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今天躺在床上睡了一天,自然修养的是极好的,只不过晚上想来便睡不着了。”
沈措白笑笑,“没关系,晚上我陪你,直到你困了为止。”
魏昭华也笑笑,喝着沈措白递过来的粥。成安和悠悠行了一礼,两个人悄悄地退了下去。
直到一碗粥见了底,沈措白意犹未尽的说道,“吃这么点怎么够修养的?我再去让人多做些你喜欢吃的东西。”
魏昭华伸出手拉着沈措白就要出去的身子,牵动伤口忍不住战栗一下,沈措白急忙又过来,满脸的建行看着魏昭华,“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太医?”
魏昭华摇摇头,“没什么大碍,你不要乱跑了,我想就这么看着你。”
沈措白点点头,把魏昭华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轻轻的对上魏昭华的眼睛,“你想看多久都好,只要你想,我就一定会在。”
魏昭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沈措白,“这话不知道被多少人听了去,如今说到我这里来,我却也只有当真的份。”
沈措白摇摇头,满脸的神情,轻轻的伸出手抚了抚魏昭华眼前的碎发,“昭华,我已经想好了。等到过了寿宴,送走了大端使者,我就下旨封你为后。尽管册封礼要推迟三年之后,但是其他该有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少你的。”
魏昭华的眼圈渐渐泛红,心里扬起一抹苦涩。她从不质疑沈措白话的真假,她相信沈措白的话,只是不相信命罢了。寿宴过后,送走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大端太子,肯定还会有他的太子妃。大端前来和亲,总比两国开战的好。
“好。”魏昭华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沈措白只当她是感动,轻轻的扶着魏昭华躺下,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魏昭华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魏昭华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了沈措白的身影。太医在外面等着换药,悠悠帮着魏昭华简单的梳洗一下,就把太医请了进来。当太医把魏昭华伤口上缠着的纱布打开的时候,魏昭华的心明显的牵动了一下,朝着伤口看去,血淋淋的还有些未凝固。
“太医,这些可会留下伤疤?”魏昭华轻轻的开口说道,用着健康的右手顺道指了指自己脖子下的纱布。
太医迟疑了一下,才笑着说道,“郡主不必忧心,臣早就已经配好了去疤的药膏,只要伤口愈合就会和郡主加进去,不会影响日后郡主的身子。”
魏昭华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有没有伤疤又有什么关系呢。沈措白那样的人,向来应当都不会是在乎这些皮相东西的吧。魏昭华却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在有了沈措白之后,她这个不在乎皮相的人也在不经意间已经在乎了起来。
魏昭华苦笑一声,沈措白啊沈措白,若是有一天真的离开了你,恐怕也会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吧。
太医换好了药,魏昭华在悠悠的反对之下,还是穿好衣服从床上起来。
“若是再在床上修养下去的话,恐怕明天我就再也起不来了!”魏昭华忍不住抱怨道,一个不小心的动作都难免牵动着伤口,疼痛的几乎在额头上布满汗珠。
悠悠帮魏昭华穿好衣服,忍不住擦了擦眼里的泪珠,“郡主若是不听话的话,就算是再疼,悠悠可都不会在管你了。”
魏昭华笑笑,饶是悠悠如是说,还是小心翼翼的帮助魏昭华梳理好了妆容。因为伤在肩膀上,魏昭华连带着整个左手都不能活动。魏昭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外面走去。
因为下过一场雨的缘故,空气就好像是被清洗过一样,呼进去以后空气,只让人觉得分外舒服。院子里的桃花树上已经张满了嫩芽,还有点点的露珠落在上面闪闪发光。魏昭华让人搬了躺椅在院子里,轻轻的躺下。
看着头顶上的桃花,魏昭华淡淡的笑了,若是能够一直这样安好的话,怕也不算辜负这一世了吧。可惜世事偏不如人意,总会有三三两两的落差。
“这样躺在院子里,到不像是个病人。皇兄封锁了消息,若是我不来的话,恐怕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宣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魏昭华却也不看向来人,依旧看着嫩绿的树枝。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我身子不方便,也没有办法替你倒茶。”魏昭华淡淡的说道,曾几何时,和宣仪在一起那些或知己或姐妹的日子,终究是回不来了。
宣仪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魏昭华到了一杯,又给自己到了一杯。
“历王已经到京城了,想必这个时候正在御书房述职。如今你出了这样的事情,
还是不要再出风头,凡事多忍让几分吧。”宣仪轻轻的开口,难以掩盖话语中的担忧。
魏昭华点点头,“我如今这个模样,自然是什么都做不成了。希望在寿宴之前,我还能恢复一个健康的样子,不然的话出现在寿宴上,恐怕会丢了东齐的脸面。”
魏昭华这话说的意思宣仪听的清楚明白,魏昭华的心里已经决定好了,要去大端和亲!不管是为了谁!沈措白也好,或者宣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