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沉雪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青司决定推他一把。
“她这是衣裳太多，不知该怎么挑选了，不如表哥去给她选上一件。”
为女子挑选衣服？
别说是做，梅沉雪大约是听都没有听过。
见梅沉雪犹豫，青司上前一步。
“她今日难得心情好出来挑选衣服，你别扫她兴，左右这里衣服这么多，你挑一件给她就是。”
梅沉雪看看因着公孙鸢儿挑衣弄得乱七八糟的铺子，又看看那站在柜台后绿着脸，却一句话不敢说的掌柜。
终于迈动脚步，取过一旁墙上挂着的素色广袖流仙裙。
梅沉雪将那衣服递给公孙鸢儿，“就这个吧。”
这个？
公孙鸢儿看着那件红领白裙的裙子，裙摆逶迤层层摆荡而下，红白交织看上去与其他衣裙确实不一样。
只是这么多做工精巧的，为什么却挑了一件素色给她？
她本能的想要嫌弃，可是看着眼中没有半分敷衍的梅沉雪，那些话语突就说不出来了。
竟然是认真的。
公孙鸢儿取过衣服，去到里间穿戴。
直到公孙鸢儿系上腰间丝绦，才觉得自己疯了，自己竟然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去换衣服了。
简直跟中邪了一样。
可是如今这衣服换都换了……
垂落的珠帘被隐在广袖间的芊芊玉手挑起，红色的衣袖更衬得那手腕白如皓雪。
垂落的裙摆微微晃动，如夜风吹拂过准备盛开的玫瑰花瓣，于魏颤间带着旖旎春色将公孙鸢儿从里间送出。
她站在那里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梅沉雪打击的准备。
可是想象中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到来。
“很好看。”
梅沉雪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三分笑意。
骗人的吧，这家伙竟然也会笑。
公孙鸢儿心里暗自嘀咕，没想到他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吗。
好在戴着面纱，别人看不出她的异样。
“真的可以？”公孙鸢儿问向一旁的百里青司。
“你应该相信他的眼光。”
这种素淡中带着热烈的颜色，反倒将公孙鸢儿端庄而明媚的气质显趁出来，让人见之难忘。
“不过等会还要挑些合适的钗环，你府上那些首饰太华丽了。”
不仅是公孙鸢儿，恐怕这京中所有夫人小姐都以华丽为美，赤金红蓝宝，珍珠翡翠玉步摇。
这些平日里华贵夺目的东西，反而会将这衣裳给衬得庸俗。
见有生意那掌柜的闻言，急忙露出头来。
“珠宝钗环都在二楼，各位贵客还请移步楼上。”
女人对于珠宝首饰的热情，永远不会消退，即使见惯这些的公孙鸢儿也不例外。
“那我先去将裙子换下来。”
“还是等会吧，”青司道，“等着挑选了合适的首饰，到时再换下来不迟，只是……”
青司指指身后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衣裳。
“你将人家的店里弄成这副模样，难道就没什么想表示表示的吗？”
“这个还不好说，将他们都买下来就是。”
公孙鸢儿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腰间钱袋，却发现她刚换了衣裳，钱袋被她解下来了。
“还是我来吧。”
青司无奈的摇摇头，她刚取下自己的钱袋，就见那边的梅沉雪已经将银票放在了那柜台上。
“麻烦掌柜将衣裳包好，列好单子，等会府中下人会过来取的。”
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银票，那掌柜自是连连应好。
“您情管放心，这衣裳一件都不会少的。”
看着乐的只见牙的掌柜，青司将掏出的银票又放了回去。
“你看，可不是我不给你买，实在是你这表哥没给我机会。”
公孙鸢儿心中一暖，嘴上却满不在乎。
“大不了等会给他就是了。”
她们这些人那个不是世家公子贵女，又怎么会缺那几张银票。
“你觉得你将钱直接给梅公子，他会要吗？”
想到梅沉雪那一贯脾性，估计就是要了，也会想办法还回来的。
“那怎么办？”她实在不想欠人钱，尤其欠得这人还是梅沉雪。
“这还不好办。”青司在一旁出着主意。
“他既给你买了衣服，你等会也买上些东西还回去不就好了，就说是感谢他今日陪你出来，想来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公孙鸢儿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这样会不会不大合适？”
“好了，别先想这些了，你还不快上去看看那些首饰。”
“说的也是。”左右买东西送人什么都是小事，反正她也不差那些许银子。
公孙鸢儿与青司相携去了楼上，梅沉雪紧跟其后而上。
翡翠玛瑙金刚石，琉璃碧玺红蓝宝这些，公孙鸢儿通通不看，只径自去挑选那些素雅的首饰。
可是这首饰还没选出个一二三来，就听得楼下一阵吵杂。
“我家小姐要试这件衣服，你说卖出去了，要试那件衣服你也说卖出去了，我倒想要问问你，你这铺子开的这么大，难道就没有能卖的衣裳吗！”
“启禀这位小姐，不是小人不想卖给你，实在是这些衣裳都被人刚刚买下了。”
“都被人买下了？”那奴婢冷笑一声。
“你不想卖就只说，何必在这里编攒一个不存在的人，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家小姐是谁，就在这里随意诓骗，若是怠慢了我家小姐，小心你在京城无法立足。”
“小的不敢诓骗，真的是被买下了。”
“那你倒是将她叫出来给我们看看！”
百里青司刚从楼上下来，就见一婢女正站在那里与掌柜徒自吵闹。
青司掠过那婢女，直接看向她身后的主子。
“是她啊。”
青司一下子就认出那女子的身份来。
“是你相熟的人吗？”
公孙鸢儿道，“若是熟悉的只管让她挑选衣服就是，就当我送她的。”
“那可是德妃的亲侄女，蒋家小姐——蒋碧微，我去那里交这样的朋友。”
公孙鸢儿闻言笑笑，“这么说来，你们之前估计相处的也不是怎么愉快。”
“确实。”百里青司到，“你先上去挑选首饰，这里交给我就是。”
“你真的要下去？”公孙鸢儿心里有些吃惊。
明明买下衣裙的是自己，百里青司为何却要冒然出头？
“这人是不是曾经将你得罪的很了？”
青司闻言嘴角一勾，眼底带着三分薄凉。
“也不是得罪的太狠，反正就是那种她只要过的不好，我就觉得很好的那种……”
公孙鸢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总觉得这样的百里青司有点小恐怖啊。
“你保重。”
“会的。”
青司笑笑，踩着台阶步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