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乱糟糟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也都不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只是扭头看着那个蒙着第一第二光环的教室角落。
零零散散的窃窃私语飘进了李二狗的耳朵。
“杨然怎么跟李二狗闹掰了？”
“她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吗？”
“不知道诶，但是看样子李二狗又要挨训了。”
“可怕……”
“她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
班主任走下了讲台。
“给我给我！”徐莫迟和小草同时把手伸向了李二狗，示意李二狗把桌子上的书给他们，能藏多少藏多少。陆子宁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把手伸了过来。
李二狗只是专心捡着糖果，轻轻地摇了摇头。
刚刚糖果洒在地上的一瞬间，李二狗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几乎都钻到了桌子下面。
但是她没有去捡任何糖，手里抓着的都是费列罗。她甚至把糖果胡乱地扒在一边，只用心去捡那些金黄色的巧克力。每一个捡起来，都要吹一吹，然后用衣袖仔细地擦干净。
看到李二狗的动作，大家第一时间去捡的都是费列罗，一会的功夫就捡起了所有的巧克力，都交在了李二狗的手中。
只剩下最后一颗，滴滴溜溜，滚落在杨然的脚边。
李二狗从桌子底下抬起头来。
杨然就站在自己的桌子前面，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嘴角还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说不清楚到底是嘲讽还是怜悯。
李二狗一直觉得杨然长得挺好看的，但是现在这一刻，李二狗从来没有觉得杨然这么丑过。
李二狗咬咬牙，伸长胳膊往杨然脚下摸过去。
杨然看着趴在地上的李二狗，一种罪恶的快感从心里升起，她看着一颗颗被李二狗视若珍宝的巧克力。
然后抬脚踩了上去。
李二狗的手指尖已经摸到了巧克力的外壳，杨然一脚下来，多多少少踩到了一点李二狗的手。
“哎呀，你！”徐莫迟大叫一声，赶紧蹲下去去看李二狗的那只手。
杨然并没有真的要把巧克力踩坏，脚下收了许多力气。
李二狗的手倒是没有受什么伤，但是指尖上却被蹭上了好些灰尘。但李二狗并没有把手收回来，依旧直直地往前伸着。
“请抬一下脚。”李二狗面无表情地说。
“哎呀，原来这也有一颗巧克力啊，我刚刚怎么就没有看见？”杨然故作惊讶地说，脚却没有移动分毫。
“杨然，你别太过分了。”陆子宁皱起了眉头。
“这位同学我们很熟吗？”杨然连看都没有看陆子宁一眼，心里却微微一痛。
自己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曾经的自己，为了你在我最脆弱时候的搭救，这么多年来一直趴在你的脚边，祈求你的垂怜，渴望你多跟自己说上一句话，哪怕多看自己一眼。就像现在的李二狗趴在自己的脚下一样。
可是你呢，一开口就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真讽刺。
不过真好，我现在已经宣布不喜欢你了，我将慢慢褪去我年少时一点一滴微笑的欢喜，变成如今坚不可摧的模样。不再在你面前露出少女的心事，不再在运动会的时候声嘶力竭旁若无人地为你加油，你哪怕受伤，哪怕头破血流，和我也再无半点瓜葛。
更重要的是，你最在乎的那个人，现在正趴在我的脚下，祈求我给她一点怜悯。
“请你抬一下脚。”李二狗不依不饶地伸着手，稍稍加重自己的语气。
“都已经踩到了，那就别要了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杨然轻蔑地一笑。
“麻烦你抬一下脚好吗？”李二狗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她左手撑在地上，右手伸在杨然的脚边，那样执着地伸着，不管不顾地伸着，甚至肩膀都已经承受不住手臂的重量，开始微微颤抖。
旁边的人也都看不下去了。
徐莫迟在李二狗面前蹲下，想要先把李二狗扶起来，却发现李二狗像是在地上落了根，扶也扶不动，只是低着头，伸着手。
陆子宁也蹲下身来，对徐莫迟摇了摇头。然后做出和李二狗一样的姿势，左手撑地，右手往前伸。
只不过，他没有把手伸在杨然脚下，而是轻轻地托住了李二狗的手臂。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想要的我给不了，如果让你失望了，我很抱歉。如果这样能让你更好受一点的话，我没关系。但是，请你放过李景崎。”陆子宁低着头，声音很轻，只够几个人听见，“现在，请你抬一下脚可以吗？”
杨然看着陆子宁，觉得很荒唐。
她突然有有种错觉，他即使低下了头，但依旧在自己面前高傲地站着。他这么做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不放过李二狗，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小人吗？因为得不到，就要破坏。
杨然笑了：“陆子宁，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想要的话，你自己来拿啊！”
陆子宁沉默了。
杨然一阵冷哼。
她刚想嘲讽陆子宁不过如此，结果发现陆子宁动了。
陆子宁直接把手伸在了杨然的脚下。
“你干嘛？”李二狗连忙拉住陆子宁的手。
“我不在乎。”陆子宁收回那只手，握住了李二狗的手。
然后把原本撑在地上的左手伸了出去。
“陆子宁，你真的是为了李二狗，什么都做得出来……”杨然看着陆子宁紧紧握着李二狗的那只手，心里头兵荒马乱，像是有一万把剑戳在自己的心口，疼得她只好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
陆子宁没有丝毫的动摇，手在杨然的脚下小心地往外拿着那颗巧克力。一点一点的，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手上粘上的尘土。
杨然狠狠地抿了一下嘴巴。你他妈不是知道你是老娘喜欢过的人吗！你还在老娘面前这样卑微地为另外一个女人在老娘脚下抠一块什么狗屁巧克力！你就这么狠心！这么绝情吗？
“你做梦都别想！”杨然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杨然的脚下突然用力，陆子宁的手都没来得及抽开，便和巧克力一同被踩在杨然的脚下。
陆子宁脸上一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疯了吗！”李二狗徐莫迟都被杨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李二狗一把抓住杨然的裤脚，试图把杨然的脚拉起来。
徐莫迟也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从帮起。
杨然把整个人的中心全部都集中在了这只脚上，李二狗扯了半天也没有撼动其分毫。
“你松脚啊松脚！”李二狗右手握紧拳头，使劲锤着杨然的小腿。
小花也跑过来，把杨然往后拉。
这才把陆子宁的手从杨然脚下拉出来。
“我不想让给你的，你什么都别想得到！”杨然一把甩开拉着自己的小花，又扑回原来的位置，把巧克力踩在脚下，用力地转着脚腕，把巧克力踩成了一堆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