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先过去和他们坐一会儿。【无弹窗.】%し”云瞬点了点头,反正她和舒豫的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如先去看看那小两口。刚到在花厅外面,就听见屋里两个人正在说话,云瞬没心偷听他们的谈话,可她听了几句不由得停下脚步。
“要我说,姐夫干什么非要娶那个丽姝公主啊,那个死女人和姐姐是冤家对头,难道他不知道吗?”清菡气愤愤的把茶杯放在桌上。“还有上次,你不是也看见了吗?那个女人居然自己跑来送嫁妆,你说说,她哪里还懂得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啊?”
盛骏咳了一声,勉强咽下茶水,跟着支支吾吾两句。
“还有啊,我还有点不明白,今天在两仪殿上,那个宫女是怎么用那样的盘子把茶水托给皇后娘娘的,前面的宫女根本都做不到!她还真是有本事!也不知道她练得什么功夫,以后有机会,我得进宫去和她讨教一下。”清菡到现在都还在苦苦思索武媚娘献给皇后的那杯茶。
盛骏犹豫了下,开口道,“这事儿我也一起说给你知道好了,你以为真是那个宫女有本事吗?你还真是天真!那盘子,那茶杯,都滑不溜丢的,怎么可能立得住呢?那是因为给她的那只盘子和茶杯都内藏玄机嘞!”
“你别卖关子!快点说嘛,有什么玄机?”清菡最喜欢听这些小秘密,见盛骏不肯老老实实的讲明白,抓着他的胳膊来回直晃。
盛骏享受着清菡难得的娇嗔之态,半晌才心满意足的说道,“我告诉你吧!那个盘子上面和杯子底下都贴了阴阳石,盘子和茶杯只要碰到,就会牢牢的吸在一起,别说是走路了,就算那个宫女端着盘子跑一圈,茶杯都不会掉下来呀!”
“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啊!那个盘子呢!我也要看看!”清菡说着就站起来,被盛骏拉住,笑着说道,“快拉倒吧!盘子和茶杯都被处理掉了!难不成,我和舒豫哥,会留着它们当成证据给对手做把柄吗?”
“你和舒豫王爷?”清菡睁大了眼睛。
花厅外,也有人屏气凝神的听着。
“当然!舒豫哥是多精明的人呐!他早就想到萧淑妃可能要为难这些宫女,所以提前就吩咐了人做了手脚,专门准备了这套特制的茶杯和茶盘,以备不时之需,没成想,还真被他给料到了。”盛骏洋洋得意的说着,清菡砸吧两回滋味,反问道,“可为什么,那么多的宫女,只独独的给了那个宫女?啊!难道舒豫王爷……他早已经……知道那个宫女是姐姐的远亲?所以才会帮忙?”
“你以为呢?我这么说吧,谁要是把舒豫哥当成傻瓜,谁才是真正的傻瓜!”盛骏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话中有话。
正在偷听的云瞬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退了几步扶住一旁的盆栽才站稳当。
“王妃……您还去找王爷吗?”巧眉试探性的问。
云瞬半晌没有说话,花厅里头盛骏还在陪着清菡说话,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那么自然,亲切,放松,甜蜜。原来夫妻之间是要这样相处的。手中的陶埙握得太紧,咯得手有些发疼,云瞬默默转身,朝内宅走去,她在想,是不是还有太多这样的事情被那个人默默的做着,却也同时,被她刻意的忽略。
黄昏之后,房内开始掌灯。容安从外面托着香茶走进来,王皇后正对着梳妆镜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容安笑着走过去,把茶水放在她的手边,转身替她轻轻捏着肩膀,“武才人进宫如此顺利,您还在担心什么?”
王皇后轻笑一声,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和身后的容安,“是啊,她已经安然进宫,我还在担心什么?可我这心里头总感觉不踏实。”
“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奴婢已经安排武才人准备妥当了,今晚上就吩咐她去御书房伺候陛下。”容安说到最后的时候,话语之中染上几分暧昧。
谁成想,她的话刚说完,王皇后立刻转过身来看着她,“她已经去了?”
容安听她口气不对,松开手,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没有,准备等陛下奏章批阅完毕,再差遣她过去服侍。”
皇后没等她说完,松了口气的同时摆了摆手,“不要急着把她送过去。”
“您有什么打算?”
王皇后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退去了些许香气,“再好的茶放的时间久了,也会被人嫌弃。眼下的武媚娘就是这样一杯被闲置了两年的好茶,再醇香也抵不上新茶鲜嫩。”
“您是担心陛下对武才人的心思已经淡了?”容安听明白了王皇后的意思,也跟着深思起来。
“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事到如今,本宫不能再输了,也再也输不起了。我要用武媚娘做一颗探路石,探一探陛下的圣心龙意。”她要看一看如今的武媚娘到底还能在高宗的心里占据多少的分量。
很快,王皇后的疑问就得到了答案。
天方入夜,高宗鲜少的没有去淑蓉馆而是到了她的寝宫。
皇后有硬牌在手,高宗不问,她也不提,只淡笑温顺的陪高宗坐着饮茶,说些其他的闲话。
高宗很快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焦虑,眼神在寝宫里的侍女们身上扫了几圈也没见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话也少了。
王皇后见时机刚好,把高宗面前的茶盏取过来递给容安,顺便打了一个颜色,“去,给陛下再烹一盏茶来。”
容安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高宗站起来,一摆手,“不必,朕已经乏了,皇后早些安置吧。”
“陛下当真不再坐一坐了吗?”皇后垂下眼帘,似有所指。
高宗隐隐有些不悦,一回身正要发作,不料撞上身后端着茶盏上来的宫人,眉头一皱,“朕不是说了不用……”
高宗未完的话哽在喉咙里,眼前看到的景物竟是那么的不真实,是雾气升腾在眼眸上,结出朦胧的泪幕。
一双莹莹玉润的素手捧着白玉青花的茶盏,那只价值千金的青花玉盏在这双手上,竟被比的逊色。熟悉的容颜上娇媚的神韵似乎淡去,然而比那更动人心魄的成熟韵味比之从前更让他为之心动砰然。
这个人……
武媚娘。
一双美眸当中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被这样的一双眼睛凝视着的高宗一时百感交集,竟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皇后和容安悄然退去,将寝宫的正室留给了他二人。
“媚娘……”
“嘘。”
武媚娘轻笑一声,伸出手指抵在高宗的唇上,也遮挡住他未完的,近乎呓语般的呼唤。
“陛下,什么都不要说,让我好好看看您,可以吗?”泪,从眼中滑落,这个夜晚对于她武媚娘来说实在是太重要,太宝贵了。两年深山中的清修没能消减她对红尘俗世的思念,相反,深被权贵,命运,地位摆布过的她更加深了对名利场的向往。
想要不被人随意践踏的最好办法,就是站在能够俯视所有人的位子上。
眼下的高宗,就是她通往俯视苍生之路的大门。
幸好,站在这扇门前的时候,她的手中握有开启此门的钥匙——高宗对她的炽恋。
这,已经是她现在所拥有的全部筹码。
如斯良辰,如斯美夜,却有人将一盏孤灯挑到夜半。书房里,舒豫手中拿着早已瞧过十几遍的字帖,红栌站在他的身边,想劝他回房的话在舌头上绕了几圈,也没说出口。红栌想了半天,看了看沉默的舒豫,转身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又转回来。生怕他听不见似的重重叹了口气。
舒豫果然回头,“叹什么气?我还不够心烦吗?”
“奴才是想啊,这么晚了,王妃她还不睡,是在忙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王妃没有安置?”
红栌机灵的晃着脑袋,信心十足的说道,“奴才也不能掐会算,要不是王妃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奴才哪儿能知道呢。”
舒豫低下头,半天没说话,红栌察言观色劝道,“要不您也过去瞧瞧,看看奴才说得是不是真的。”他这点小伎俩岂能瞒得住舒豫,不过舒豫这会儿正巴不得有个人能给他个理由,要是他自己,他还真转不过这个牛角尖来。
内宅之外老远就瞧见灯火摇曳,伊人暗影在窗纸上静静的映着,瘦长的斜影透着几分寥落,几分寂寞。
舒豫面对着卧房站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红栌在一旁站着干着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瞧着这屋里屋外的哑巴戏。
“您要是心里头不舒服,就去找王爷说说吧。”
还是巧眉,终于打破了这能闷死人的寂静,舒豫站在门外,一怔,他想要推门的手缩了回来,他还真想听听云瞬打算和自己说什么。
“不用了。”是云瞬清清淡淡的声音。
“可您下午的时候不是要去书房找王爷的吗?难不成是因为那两位来闹得您乏了?不愿动了?您要是想见王爷,奴婢去禀告一声。”巧眉加把劲儿怂恿云瞬去找舒豫。
“不用,他……公务很忙。”云瞬侧过头,瞧着墙壁上挑着的璧山远空图,神情有些阴晴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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