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曲大人两条浓眉拧成了一个八字,非常丧气,“听说你们日前和那几名狂徒交过手,还砍伤了其中一人的左臂,可有此事?”
沈伶语喜滋滋睇了一眼坐在一边默默不语的顾轻舟,“还望大人赦免我们此行的鲁莽。”
“这怎么会是错呢,本官感谢你们来来不及,他们从我府尹银库中盗取十万两白银,这口恶气一直积压在我心中,使我寝食难安。你们虽然手段过于激烈,不过危险之下,相信也是出于自保,并没有伤人性命的打算。”
“曲大人明察秋毫!”沈伶语适才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道:“民女恳请您做主,一定要捉拿到这群胆大包天的歹徒。”
“民女以茶代酒,先干为敬!”她说完,优美的脖颈一扬,先干为敬,犹如天鹅曲颈划出一道美丽的曲线。
曲大人面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小姑娘,你且先坐下,这件事本官必定会严惩不贷。”
薄酒素菜接风洗尘,忧心着案件发展,大家并没有吃的太多。
作为本案最重要的几名证人,卢大人下令这几名“新娘”,必须留在府内,等到捉拿到犯人,再放行回家。
沈伶语原本还以为要逗留许久心中闷闷不乐,没想到事情在三天后出现了转机。
似乎是曲大人的到来,带来了好运气,三日后那几名歹徒居然全部落网。
案子结了,沈伶语心情舒畅,吃过晚饭终于要回家了。
当脚踩着踏板钻进马车后,沈伶语心下惴惴不安,偷偷用手指撩开一个小缝,四下张望,“都散席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话说刚刚宴席初散,两位大人一人一手拉着顾轻舟说话,她觉得不便于偷听别人的讲话,就先行一步坐在马车上,左等右等,等的花儿都要谢了。
马车的帘子已经换上了厚重可抵挡风寒的棉布,天色已晚,马车里又没有烛火,人渐渐溶入黑暗中。
却看车门口陡然钻进来一抹月光,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他鼻梁高挺,目光炯炯,两颊因为酒气的熏蒸略微有些薄红,使得那双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更添摄人心魄之感,让她的心脏不自觉的跳动飞快。
沈伶语把身子缩了缩,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眼波娇俏横扫,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口吻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让车把式先走,把你扔在这里继续做客,我看两位大人一定不会把你拒之门外。”
他轻笑,食指中指屈起亲昵的夹了她的小鼻子,“淘气。”
他进了马车,肩膀紧挨着她的,扬声吩咐道:“劳烦师傅,可以启程了。”
马蹄声哒哒,骤然在肃静的街道上响起,马车摇摇晃晃,身子随着马车的韵律也开始摇晃。
顾轻舟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闭着眼沉声道:“仔细别磕到脑袋。”
切,假正经,分明就是想搂着我。沈伶语调戏的看着那张轮廓干净的脸,胳膊穿过他手臂,绕着他的手臂,如藤蔓绕树而缠。
“大人和你说什么了?”她玩心大起,两只小手搓着他冰冷的掌心,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眼见她殷勤问话,顾轻舟悄然抬起眼睛,华光一闪而过,他突然起了心,想要逗逗她,狡猾的像只狐狸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曲大人说家中有一侄女正值碧玉年华,容颜娇美,未曾定亲,问我可有妻室……”
“嚯,您真抢手!”她说罢便甩手挪了臀部,远离自恋的家伙,紧紧依靠在窗子边,对着冷风吹。
沈伶语翻脸速度真比翻书还要快,着实让他心痒难耐,总以为这丫头对自己情谊尚浅,此刻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恬不知耻的凑到她身边,喉间发出低沉让人迷醉的笑声,“生气了?”
“哪敢啊?”说着两只白鸽似的小手推拒着他,不让他靠近,“你别离我这么近,偏坠,一会儿车翻了算谁?”
娇嗔的模样,像一只无形的手搔动他躁动不安的心,痒痒的,邪火到处乱窜。他装作无赖把她死死圈在怀里,拉回了正中的位置,煞有介事道:“嗯好了,你我都在中间,肯定不会翻车!”
挣扎不了的沈伶语行动上只好任人宰割,可嘴上依旧冷冷打趣道:“顾公子招蜂引蝶的本领真是让小女子顶礼膜拜。”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才一顿饭的功夫,又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情敌”。
他凑过去鼻尖擦过她娇嫩的肌肤,“你不问我怎么回答的吗?”
好在夜色掩饰了脸颊的红润,若是此刻被他看见红霞密布,岂不是要羞死了,沈伶语瞪圆眸子偏过头去道:“不关心,你爱说说,不爱说我也不会撬开你的嘴硬要你说。”
“听前不听后,小心你后悔。”他不甘心再次引诱。
沈伶语斩钉截铁道:“我宁可痛苦一辈子,也绝对不会后悔!”乍然听到这番决绝的话,绝想不到是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女子之口。
顾轻舟贵气十足的凤眼一撩,“我竟无从接口了。唉,大人是如此一说,可我立马就向大人表明了,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只等着这个年过去,就把新人迎进门。”
沈伶语俏脸一皱,回手就拧了一下他腰间的肉,嗔怒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谁说要嫁给你。”
“你不嫁我,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沈伶语眼珠一转,“好啊,我就住在你家对面看着你,若是你这辈子破了誓言势必要追的你到天涯海角。”
“你这小小女子真是心狠。”
“错,我只是更爱自己一些。”
蜻蜓点水的亲吻在额间落了几落,却终究没有下移,虽然那张饱满的嘴唇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他还是依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按捺住了躁动。
他抱着她把头嵌在她脖颈间,鼻尖悠然馨香,久久环绕,“伶语,我等不及了。”
沈伶语憋不住轻笑出声,“轻舟兄,你在小女子心中形象一个晚上轰然崩塌,初见原以为你是个情爱绝缘体,现在嘛觉得你和世间所有的男子,别无二样。”
“我和世间所有遇到心爱之人的男子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良久静默后,沈伶语说道。
“他们也算是厉害了,文书伪造的极其逼真,一路上不知骗了多少女子,没想到居然栽在我这个小女子手里。”
顾轻舟墨黑的眼眸微动,“咦,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轻舟,难道新发现?”小手凑上前去,按摩他蹙起的眉头,沈伶语双手如同暖玉轻拂他的俊颜。
“找到了那第四名女子,不过已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