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越来越冷漠的顾轻舟,沈伶语不知所措。
但见他浅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内尖外阔的双眼越来越凌厉,周身都散发出一股致人于死地的冷厉。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指间薄茧轻轻滑过她的肌肤,让人忍不住轻轻颤栗。
沈伶语还没反应过来呢,喉间就被人用力掐住了,鼻息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也逐渐模糊,她开始口不择言,“骗子,混蛋,王八蛋!你放开我!”
沈伶语自觉遇人不淑,今天要再一次命送黄泉时,脖颈间的压力一扫而空。她呆呆傻傻地摸着自己还没被掐断的脖子,张着嘴巴两眼放空,看着对面笑得乐不可支的男人。
“你、玩、我?!”沈伶语还以为要被掐死了,居然是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设下的骗局,再好脾气也炸毛了。她回过神来,当机立断跳到他身边,两只小拳头就像安装了小马达,一刻不停地往他身上招呼。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杀我。天啊,我就说为了区区三百两杀一个人多不值当啊……”沈伶语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整个人就像被抽真空了,蔫了。
她刚刚真的吓坏了,顾轻舟算得上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推心置腹的朋友,若是他策反了,那这辈子真的不用再活了。
“呵呵。”喑哑的笑声从喉间传出,那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吓坏了?谁让你这么相信我,不给你一个教训你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他屈指在她光洁脑门上弹了一下,刻意忽略了两人此时的坐姿多么暧昧。
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同坐一张椅子,任谁看到都扯不清楚了,好在这是他家没人能见得到,那就放纵一下,和她多亲近一点。
沈伶语失落的捂着脑袋,声音有点哽咽,“还以为顾老师是个正人君子,耍起人来逼真的不得了,我还以为下一秒就要见阎王了。一想到我可怜的生命如此短暂,就恨不得哭倒长城。”
“好了,好了,我就是想让你长个记性,别总是对外人敞开心扉,别人不是我,你三天两头拿出这么多钱财,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小心先奸后杀!”顾轻舟故意说得邪乎,为的是让这丫头长点心眼,别总是对人掏心掏肺。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保证别人都和他一样刚正不阿,更何况他这个正人君子也包藏祸心。
沈伶语掉了两粒金豆豆都打在了顾轻舟的衣服上,开出了两朵湿漉漉的小花,她忍不住反驳道:“你不也是外人吗?”
顾轻舟双目含情伸出刚刚卡住她喉咙的那只手,轻轻为她把散落在额间的秀发勾到耳后,磕磕巴巴的道:“我、我想做内人,不行吗?”顾轻舟羞涩了,平生第一次表白,差点咬到自己要打结的舌头。
想要做内人啊,不想被你推到门外啊!
顾轻舟心里的小人不断呐喊着!
“噗嗤!”沈伶语放肆开怀大笑,“还是秀才呢,内人能这么用吗?内人指的都是女子……”眼见顾轻舟要出声打断,沈伶语小爪子直接拍了拍他的胸口,阻止他解释“好了,你不说我也没明白的,我自来也没把你当成外人,唉,说句实在的,你可比我那个亲哥哥更像哥哥。”
沈伶语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两人此时坐姿不雅,涎着脸道歉道:“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把你衣服弄皱了。”她伸出两只小手帮他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偶然间擦过顾轻舟的大腿内侧,像是一股电流流窜过,让沈伶语倏地收回了双手。
顾轻舟整个人登时僵硬了,不自然地撩了撩衣服的下摆,遮住了悄然变化。
哥哥?做哥哥不行啊,我想做情哥哥!
顾轻舟吃瘪了,整张脸暖意骤然撤退,只剩下冷峻的棱角,看上去凶巴巴的。他努力试图勾起嘴角,安慰自己反正已经被人划归到自己人的行列了,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做到“内人”,现下也不能急于一时,还是要帮她分担一下忧愁才是最重要的事。
顾轻舟装作无事淡定的端起茶杯,想饮一口茶,却发现茶杯里空空如也,动作微微一滞。也不怪他,现在晚上都不在这睡觉,当然没有茶水,眼皮微撩发现这丫头没察觉他的动向,收起了窘迫从容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不紧不慢的追问,“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你打断我,我都忘了我该说什么了?”沈伶语自认为眼神凶狠,可在顾轻舟眼里更像是发脾气撒娇。
顾轻舟想了想道:“哦,我记起来了,说道你是你娘亲生的。”
“胡说,明明说的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沈伶语摸着脖颈,记得小时候看电视经常被那个电视剧里面的男人虐的,晚上睡觉都害怕那个精神病丈夫,突然从床底下爬出来把人揍一顿。
“对啊,说道你娘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我觉得你也是,所以你是你娘亲生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喂,顾老师逻辑不是这么讲的。
沈伶语翻了个白眼,继续讲述她和周管家还有舅舅花满方之间,不得不说的三百个秘密。
“嗯,简单来说,我外公瞒着我舅舅给了我娘十亩良田做嫁妆。我娘知道我爹是个靠不住的,所以一直没有把这十亩良田告诉给我爹,而是交托给了花家的管家周德同周管家。”
“周管家每年收租给我娘一些银两,我娘攒了十几年才二十两银子,临了还被薛姨娘她们娘三给偷走了。”沈伶语想起那一天花姨娘气势汹汹带着人闯进了家里,把家里但凡能用得到的全部带走了,恍如一场梦。
“再说我舅舅家,我舅舅好赌成性,把自己家的房子输掉了,就一直住在我娘的房子里,这张房契一直捏在我娘手里。我想舅舅之前不要房契,主要是害怕抵债,住在妹妹的房子里起码安心。可现在我娘死了,我和睿儿被姜家赶出来,他们住在那里名不正言不顺,一定想要完全霸占这处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