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粗通药理的人,顾轻舟自然深知发热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
小红眼泪汪汪她帮不上忙,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得拽着小少爷干瞪眼睛,“顾秀才这怎么办啊,小姐好烫啊!”
“降温!我去打水,你把你家小姐衣服都脱掉,用凉水擦拭,切记关好所有的门,不能有风!”说完这些话顾轻舟当真挽着袖子,去屋外天井处打水。
小红帮沈伶语褪下了衣服,她家小姐原本瓷白的肌肤全部染成了红色,摸上去烫烫的,看上去十分吓人。
小红把被子摞高,四外像一座城池,把沈伶语放在中间,防止她被风吹到,“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啊?”
“小红,过来拿水!”顾轻舟已经打好了水,放在门口大声呼喊小红来门前取。
“知道了,就来了。”小红颠颠跑过去,端水进来尽心尽力给沈伶语擦拭身体,冰凉的毛巾一接触她滚烫的皮肤立马变得温热。
几番下来,用了三盆水,沈伶语身上的温度终于稳定下来。可是让人惊骇的事发生了,小红一双眼睛瞪得都要脱眶而出了,慌张间跌落到地上,带翻了一盆温热的水。
顾轻舟急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即便隔着房门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关心。
“顾秀才,小姐……小姐……”小红眼含热泪怯怯道:“小姐的脸和身体。”
“你快说!”顾轻舟原本不是这么急躁的性格,可是事关沈伶语身体健康,他能忍住不跨过小红直接进去就已经算是耐力不错了。
小红心一横,闭着眼睛道:“小姐的脸很身体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般,皮肤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也就是说沈伶语的容貌毁了。
“人怎么样?温度退下去了吗?”相比之下顾轻舟在乎的则是沈伶语的健康。
“小姐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顾轻舟沉声道:“在家里看着,我去请大夫。”
小红点点头,回屋给自己家小姐披上衣服,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沈伶语原本瓷白的肌肤因为体内灼热,像是在高温下晒爆皮了,一块一块龟裂开来像是乌龟的背部。
山脚下医馆有一个女医生,为人和善,医术高超,听到顾轻舟问诊后赶忙背上行医用的工具匆匆赶往沈家。
这番折腾已经入夜了,山路崎岖不好走,顾轻舟心里着急得很,没顾得上身后女大夫的步伐,等反应过来女大夫被落下好远。
“顾秀才,你等等我。”女大夫青杏跌跌撞撞跑到他跟前,她生的一张连男子看了都觉得英姿飒爽的脸,偏偏性格是个软妹。
“青姑娘,不远就到了,我们别休息了。”顾轻舟双唇都要抿成一条线了,两眼神色匆匆,着急之态更是毫不掩饰。
青杏到底是个姑娘家,对顾轻舟玉树临风的样貌颇有好感,因此对他如此放在心上的人想要探究一番,“顾秀才,这沈姑娘是你什么人?”
顾轻舟悄然斜了一眼青杏,道:“顾某是沈小姐的老师。”
“沈小姐真是好才学,竟然能得到顾秀才赏识。”青杏有些羡慕,成为顾轻舟的学生岂不是能朝朝暮暮和他共处,这对于一个怀揣春意的少女而言,能够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简直是在做梦!
顾轻舟哪里知道身后人心里想法,一心只想着让女大夫快走两步,他蹬蹬磴跑到沈家用力却不失礼貌地敲击着大门。
“小红,小红,来开门啊!”
小红探出一颗伶俐的头,“顾秀才,你可算是回来了。”小红赶紧把人让进屋。
青杏用双眼狐疑瞟了一眼小红,心道:“住在这样荒郊野外,只有一个半大的小丫鬟,看来这个沈小姐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
顾轻舟堪堪撩起帘子,想到自己是客,还是个男人,不禁顿住了脚步,酸涩道:“带大夫去问诊吧。”
小红扭捏道:“小姐已经醒了……”
“醒了?”顾轻舟喜出望外,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小红隐去了一部分事实,带着青杏进了屋,“大夫里面请。”
沈伶语已经苏醒过来了,歪歪地躺在床上一直在喝水,她的身上穿着薄薄的白色衣裤,能漏出来的地方只有脸和手。
青杏一眼望去呆了呆,这就是顾轻舟在意的女人嘛?这简直太侮辱审美了,一长脸肿的跟猪头似的,若不是记着自己的身份是医生,她肯定会笑出声来。
沈伶语全身的火烧灼热感觉已经消失了,可是留在身上的印记一时半却掉不了了,这让她想起了那年和大学同学一起去西藏玩耍,贪图省事的她没有涂抹防晒霜,两天下来脸上就像蛇一样开始蜕皮。
沈伶语一双双眼皮愣是被浮肿搞得和单眼皮似的,就连美丽的眼睛也被挤成了眯缝眼,她抬眼瞧了瞧青杏,下意识用手勾来一张被子,而后问道:“你是男子还是女子?”
小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家小姐真是个活宝,这位姑娘穿着衣裙怎么可能是男子,虽然看脸来说还真的挺像的。
青杏气得跑到她面前挺了挺自己并没有多少分量的胸,打眼一瞧床上的沈伶语,虽然容貌不堪,但是身材凹凸有致,让人望尘莫及。
许是青杏走得近了,让那条裙子终于走进了沈伶语的眼帘,她才分辨出这是个女子,不免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世道男男女女都是的长头发我分不清。况且姑娘长得这么帅,让我误会了。”
青杏最讨厌别人拿她的脸开涮,所以对沈伶语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伸手!”
“唔?”沈伶语迷迷糊糊知道自己吃了那粒小红药丸,然后浑身就跟在火中打滚似的,再后来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皮肤都成了这副模样。
青杏骄傲的抬起下巴,“我是太平镇唯一的女大夫,还不快伸手!”
沈伶语微笑了一下,在这张猪头脸上有点不伦不类,她心想:还是顾老师想的周到,帮我找了位女大夫,她顺从伸出手,细弱的手腕便被青杏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