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自小跟着几个武林高人学习武功,岂是一般人能破解的,拽了两下没拽起来姜闵涛也不动手了,喘着气坐在太师椅上道:“我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爷爷,你问吧,孙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闵涛精明的眼望向孙儿手上的齿痕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前儿青风养了条狗崽子,孙儿看着心里欢喜,就总喜欢拿肉逗这狗崽子,那只这小狗野性不改,竟然反咬了孙儿一口。”姜尚对答如流,一双仿佛放着星河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那狗现在还在呢,拴在柴房里了,把它牙露出来,我们比对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姜尚听明白了,居然仅仅因为一个牙印白白挨了爷爷一巴掌,简直是奇耻大辱。
姜尚也不跪了,赶忙叫来自己的小厮,“青云,青风,狗东西都上哪去了。”
“少爷,在呢。”
“去把柴房里拴着的那条小狗给我提溜过来!”姜尚一心想要洗脱身上的罪行,忽略了身后老谋深算的眼睛。
看着孙儿对此事如此愤愤不平,看来是真的错怪他了,姜闵涛却没有阻止姜尚的行为,相反,他想借助这次给姜尚一个教训,让这孩子收收心。
二十郎当岁一事无成不说,守着这样的个性,早晚坐吃山空,等自己两腿一蹬,这兔崽子没两年说不准就把家产败光了。
青云、青风不多时抱了一只小奶狗回来,“老太爷就是这只狗前日里咬了少爷。”青风扒开小奶狗的嘴,对着少爷的虎口处比对了一下。
姜闵涛挥挥手示意青云、青风出去,他的眼色晦暗不明,姜尚一语不发只拿一双眼睛瞅着自己的爷爷。
“看来我错怪你了。”
姜尚撇了撇嘴角,做长辈的真好即使打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爷爷下次可别总道听途说就来治我得罪,太鲁莽了。”姜尚又恢复了平时的少爷脾性,胎胎歪歪地躺在椅子上,善良的眸子里蕴藏着气愤。
姜闵涛道:“县衙门昨儿早上接了一个案子,说是太平镇出现了采花贼,把一个好好的黄花闺女给……嗯,虽然此事查清了,那姑娘并没有被侮辱,可是这件事确有其事。说来也是巧,昨天夜里就看见你手上的伤口了,把我接过去说是聊天,殊不知是想朝我要封口费。”
“就那老头,手里冤假错案一查一个准,您怎么也让他唬住了。”打从姜尚有记忆起,县太爷就是县太爷,不升不降稳稳当当。做官做到这份上,简直是人生的一大失败。
姜闵涛不愧是岭南首富,眼光独具一格,“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他当了二十年县太爷大人,手里走过那么多冤假错案,可是有哪一个人跳出来指责他了,咱们太平镇不还是一样歌舞升平么。嘿,县老爷别看着糊涂,猴精着呢,占起便宜来,管你是天皇老子,都得让着他。”
姜尚墨玉般的眼珠一转,道:“爷爷这事可不是我做的,咱们别搭理他了。”
“人在社会哪有不求人的,他是个七品芝麻官,你现在看着不起眼,可他能做手脚的地方比我们多多了。”姜闵涛领略过县太爷的手段,秉着井水不犯河水,既然要钱就当打发叫花子给点吧。
姜尚一百个不乐意,“我们富可敌国,却总是受制于人,这滋味真不好受。”
“不好受你也得守着,要么跟爷爷学好经商,走出门不会被人看扁,要么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人人都歆羡,哪怕考个秀才行啊。”
姜尚瘪着嘴,“秀才?我才不要,看着顾轻舟个穷酸样,见到就想揍他。”
“那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学习经商!”
“爷爷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姜尚得过且过的性格自始至终都没改。
姜闵涛挑了一下眉毛老谋深算地道:“孙儿这是在跟爷爷讲条件?”
姜尚涎着脸乞求着,“爷爷,你就……”
“不行!”姜闵涛断然拒绝了,“这次的行为虽然不是你所为,可是已经严重影响到家里的声誉了。”
“这、县太爷不会这么碎嘴吧。”姜尚有点着急了,这采花贼的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他姜尚这张俊脸一露,全城的女人都恨不得倒贴,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可不一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姜闵涛讲了太多话有点口渴了,吩咐姜尚泡壶茶来。
姜尚出生在茶叶世家,品茶的本事学的十成十,又加上一条灵敏的舌头,但凡他喝过的茶都有记忆档案。姜尚取了一套茶具,凝神屏气为爷爷煮茶。
“你只有在烹茶的时候像是我姜家的子孙。”姜闵涛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尚儿,爷爷老了,需要有人继承衣钵。”
这句话,几乎瞬间击溃了姜尚所有的防备,少年时的英雄梦,忽然一下子真的只能成为梦了。姜尚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对老人殷切的目光,他知道他已然胡作非为了这么久,这次真的没有机会从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走出去了。
“爷爷,我明天就随你一起去茶园看茶。”姜尚最终妥协了,带着点不甘心。
待爷爷转身离去,姜尚泄了气,有气无力的召唤着小厮,“青云……”
“少爷,小的在。”
“你少爷我是踩了狗屎吗?怎么最近这么点背。”自打和苏钰星打完一架,事事都不顺心意,那坨狗屎就是用来形容苏钰星的。
“少爷不是说十五要去庙里上香转运么,小的已经在准备了。”青云一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三天后出发了。
姜尚叹了口气有些许失落,昨晚苏钰星都没和他打招呼,他也不好拿热脸贴冷屁股,两人就这么僵着,姜尚心里不是滋味。甚至破天荒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真的太过恶劣了。
“最近本少没惹什么麻烦吧。”姜尚忐忑不安,爷爷最近态度收紧,他不好大摇大摆闯祸。
“少爷,您最近很乖。”
“那就好,你下去吧。”姜尚挥挥手,原本流光溢彩的双眼黯然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