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总是闪着灵光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长长的睫毛上都挂上了水珠,那白玉般的手更惨,一条像是被火焰灼伤过得痕迹醒目耀眼,**裸的昭示着他的恶行。
沈伶语拿眼睛剜着顾轻舟,嘟着嘴道:“亏得我还想着你今天回来给你个惊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顾轻舟清隽的脸上滑过心疼,恨不得跳出来为她查看伤势,“把手拿过来,我看看。”
沈伶语白了他一眼,先把手里的食盒递了进去,闷闷不乐道:“不用了,顾老师先用膳吧,我自己的手,我自己看。”
“现在还和我怄气?”顾轻舟接过食盒,随意放在一边,不依不饶伸出一只指骨分明的手,那双手素白秀雅,指间有薄茧,是笔茧。
“我哪敢啊。”沈伶语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里。两人肤色都很白,沈伶语是瓷白,而顾轻舟则是常年在屋子里嫌少晒太阳,是不健康的冷白皮。
沈伶语眼睁睁看着顾轻舟对着她的手翻来覆去,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害羞,平日里和兄弟们出去彻夜狂欢也没有其他想法,可对着顾轻舟执着认真的俊颜,心里有点奇异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想抽回手。
“哎呀,算了,不用看了,就是红了。”她用力一拽顺利逃脱,不由自主吐出一口气,她把那只手背在身后,趁人不注意,在裙子上仔细擦拭了一下,想把刚刚他留在手心里的温度驱赶。“那,你吃吧,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再来收碗。”
沈伶语居然忘记了,想要和他探讨一下昨天莫名其妙的行径,一门心思想要遁逃。
岂料顾轻舟冷下脸来,冷冰冰的声音道:“进来,我吃饭快。”
“可是……”
“没有可是!”顾轻舟眯起眸子,波澜不惊犹如古井。他不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人,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就这样轻轻一句话,居然带和不容拒绝的气魄,让沈伶语不敢拒绝。
“什么嘛,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冰块脸,就可以为速欲为发号施令,切,我才不听你的。”沈伶语嘴上说着不听,脚却顺从的进了私塾大门。
顾轻舟趁着她进来的功夫,先行一步找到了金疮药,他捏在手心里,准备一会儿帮她涂抹,但见那个女孩踢踢踏踏不抬脚的脚步声,嘴角就泛起了一丝笑花。
“你冬天要做几双鞋?”
沈伶语蓦然答道:“三双啊。”
顾轻舟牵着她的手,把她引到自己对面的板凳上,低着头笑道:“嗯,到时候记得把底子纳得厚一点。”
沈伶语不明所以,“为什么?因为我太矮了?”鞋底加厚不就是外增高嘛。
顾轻舟憋住笑容,想恢复自己一贯清冷的模样,却发现面对她自己的表情会不由自主柔和下来,“不是,以你走路的方式,底子太薄会冻到你的脚底心。”
呵,这家话,居然变相说我磨鞋底!沈伶语磨牙嚯嚯,看着顾轻舟漏出一截清白的颈子,真想一口咬下去。
“我走路不喜欢抬脚。”
“为何?”
沈伶语一副“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挑眉道:“高抬腿费体力。”
顾轻舟哑然失笑,拧开手里的小瓶子,挖出一点药膏,均匀抹在沈伶语被打伤的手背。
刚刚注意力都被他的话吸引住了,居然没看到他的小动作,沈伶语回过神来时,手背上已经涂好了药膏,“我自己来。”
沈伶语揉搓着自己的手背,时不时用眼睛瞟两眼丝毫不介意的顾轻舟,她能如此坦然是因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对男女授受不亲看得开。可是顾轻舟一个男人,居然毫不避讳,和自己主动拉拉扯扯,这代表什么?
一串的问号从沈伶语的脑中不断地一字排列开。
“你就不能大大方方从门里进来,偏偏像是做贼一样,伸出小手往里探。”
说到这沈伶语心中有气,乌黑油亮的眼睛瞪着他,“你明明知道是我,还用戒尺打我。”
顾轻舟冷峻的表情微微一滞,低着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心虚,“我,我……”
“我什么我,你就是故意的!”
“嗯。”顾轻舟端起碗,遮住了大半张脸,含含糊糊回应道:“我只是轻轻用戒尺打了一下。”
沈伶语不依不饶,“敢情是故意的,你快赔礼道歉。”
“对不起。”顾轻舟首先服软,一反以往斗嘴缠斗一番的常态,“我没想到你皮肤这么娇弱。”稍一用力就红肿不堪。
沈伶语捏住自己的手,佯装这大度,“算了,这点小事我不跟你计较,不过,”她灵活的眼珠一转,闪烁着捉弄人的光芒,“不过,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顾轻舟心中有愧,想也不想就应承下来。
“我中午和小红要去镇上一趟,这一来一回没几个时辰是回不来的,所以睿儿放学后还得委托你照顾。哦,对了,午饭,你们俩就自己解决吧。”
沈伶语拍拍手,言笑晏晏看着一脸愕然的顾轻舟,心里痛快了不少。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让顾轻舟进厨房,简直是对他这辈子最严厉的惩罚。
“我一个男人,不太会做饭,睿儿跟我一起吃,岂不是要委屈他了。”顾轻舟忐忑不安,沈伶语没来之前,山上猎户家也总叫他去家里吃饭,他一来觉得不好意总麻烦别人,二来猎户家有个没出嫁的女儿,明确表明对他有意思,让他避之不及。
自从沈伶语来了,他鲜少为吃饭这件小事发愁,可眼见着主仆二人中午不在,这该如何是好?
沈伶语娇俏一笑,不咸不淡地道:“你蹭饭功底不是很强吗?我瞧着只要你振臂一挥,说声我饿了,保准会有人捧着鲜美的食物,来到你的眼前。哼!”
她伸手夺过已经空空如也的瓷碗,装回自己食盒里,“顾老师,您吃饱了,我也该走了,省得人看见会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