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封井士绅答应暂时放手土地同时全力协助江弱恢复封井政务,江弱的政令开始得以贯彻起来,江弱一边张榜安民,开仓放粮,一边迅速扩招兵壮,清缴谢国一带叛军乱贼。
“方悦,你先去招募一些壮勇进行训练,暂定一千人,以各庄壮勇之名集结,莫要以朝廷名义,待正式公文下达之后,再打出朝廷的旗号。”
“喏!”方悦点了点头,躬身告退。
“主公,这练兵所需粮草……”董平担忧的看向江弱,这些粮食,怕是那些豪门也不会帮忙支付,这些天他也算看出来了,别看那些人对江弱感恩戴德,但要让他们多出些钱粮,这些人就会推三阻四,派些家丁家将跑来帮忙已经是极限了。
“府库有三十仓粮食,开两仓作为军粮,对朝廷上报就说叛军叛贼发难时掠走了五库。”江弱淡然道。
董平心领神会,显然,江弱不准备白做事,除了两仓军粮之外,江弱显然还要往自己腰包里塞三仓,不过董平也算是江家家臣,对此事自然不会反对,江家越强盛,他日后的日子也会相对越好过一些。
“另外从仓库中选取精良战甲、兵器千套,弩具五百、弓三千箭簇两万,趁着叛军乱贼还未完全封死退路,送回河内,良叔知道该怎么做。”江弱笑道。
“喏。”董平会意,答应一声之后,退出江弱书房,他以前也做过这等勾当,在马城之时就做过这些事,怎样运作他比江弱更擅长。
江弱召集了所有的封井豪绅,于他们一一将道理摊开了,言明若事不可为,自己不会死守城池之后,之前还藏着掖着的豪族顿时慌了。
对于这些人,晓之以理不如晓之以利,封井城破,对江弱损失不会太大,但他们的损失却足以让这些豪族伤筋动骨,那么多官儿都跑了,不差江弱一个,最多以后仕途会不顺一些。
粮仓粮食听起来挺多,但要养活这满城军民是不够的,江弱也不能做的太过,这些豪族既然要受自己庇护,自然该出些利益,各府家丁必须接受统一训练,不能再各自为战,同时军需粮草以及救济百姓的粮食,官府出一部分,豪族出一部分,如此一来,可以运转的钱粮会多出不少,也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事关自家身家利益,纵使知道江弱这话里面威吓的成分更多,但这些豪族也真担心将江弱给逼急了撂挑子不干,也只能忍痛割让一些利益出来。
这段时间最忙的,就要数董平了,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奔走于各家之间统计钱粮人力,也在短短半月的时间里,从各家之中,募集到四千左右人马。
“主公!”这日,江弱处理完了一些后勤的事情,正要回去歇息,便见董平急匆匆的跑进来,不由分说,拉着江弱边往外走。
“发生了何事?”江弱皱眉道。
“叛军逆贼围城了。”董平一边走一边道。
“这次动作倒是不慢!”江弱笑了笑,大步往城楼上走去,同时道:“传我命令,各部做好战前准备,随时待命。”
等一行人登上城墙时,方悦已经立在城墙上,做最后的战前鼓舞,只是效果似乎不大。
“主公,这些人,似乎都被吓到了。”刚刚回来的王海此刻顶盔贯甲,已经立在城头,见到江弱过来,上前低声道。
江弱闻言看了看四周,却见一名名守城将士情绪低落,再看向城外时,入眼处,尽是一片片叛军在风中舞动,犹如一片海洋一般。
叛军人多,江弱倒是并不意外,只是眼下这些叛军……
挑了挑眉,江弱笑道:“不想近月不见,这帮叛军乱贼倒是有了几分模样。”
“主公所言不错。”走上来的方悦对着江弱一礼之后,指着城外的叛军军道:“这些叛军贼子虽然依旧军阵杂乱,但至少摆开了阵势,不再是之前一般群涌而上,而且他们劫掠了各县府库,兵器虽然短缺,但却不是毫无反击之力。”
“有点儿意思。”江弱点了点头,看向一众守城将士,命人将守城的将士聚集起来,准备做做战前动员,至少不能还没开仗,士气就被叛军贼吓倒。
南门一带的将士尽数被集中起来,上人的目光落在江弱身上,只是这股压迫感,若是寻常人,怕是都承受不住。
江弱自然不是寻常人,站在城楼将台之上,目光渐渐的凌厉起来,两道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掠过众人,所有人在与江弱对视时,都不禁错开了视线。
“将你们的头,给我抬起来!”江弱腰杆如同标枪一般立于人群中,冷眼看着这帮将士,朗声道:“你们中,有人是昔日的叛军,有的是城中富户的家丁护院,也有近日才招入军中的壮勇,但不管你们曾经是什么人,是何身份,现在,你们只有一个称呼,那便是军人!”
“这一仗,很难打,城外这些叛军贼,少说也有三五万人,四面包围,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不能退,也无处再退。”江弱看着这些人,嗤笑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我从尔等身上,却感受不到什么勇者之气!”
江弱身边,包括方悦在内的众将听得都直皱眉头,这哪是鼓气,分明是丧气。
江弱却不理会众人,朗声道:“但这一仗,我们却不能输,也许尔等会以为,就算城外的贼子打进来了,杀的也是城中那些富户,与尔等无关,只不过换了一个朝廷而已,还可以继续过太平日子。”
江弱叹道:“想必月前叛军发难之时的景象,诸位应该还没有忘记,大家可以赌一赌,自己还有你们的家人,妻儿是否会在叛军的手中活下去?”
“如果赌输了的话……或许诸位会有幸看到自己娇妻被凌辱,爱子被人无情割掉人头,老父老母在哀嚎中死去。”
不少人脑海中似乎出现类似的画面,握着兵器的手,逐渐加大了力气,粗重的呼吸在城楼前弥漫。
江弱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吐出冷酷的话语:“言尽于此,战或不战,如何去战,皆由尔等自己做主,若想回家,请放下兵器,本官绝不留难。”江弱站起身来,带着众人从城楼上走下来,径直朝着西城城墙而去。
同样的话语,江弱在四面城墙说了一遍之后,便没有再管,整个封井城墙上,都笼罩着一股悲壮之气。
董平在这种气氛中,感觉浑身不舒服。
他不知道江弱为什么会说那些话,明明很不舒服,但效果却异常的强悍,莫说那些将士,就连董平这个文吏,想到江弱之前所描绘的城破之后的景象之后,都有种想要拎刀上阵,捍卫家园的冲动。
“主公,士气起来了!”方悦一脸敬佩的看着江弱,没有以什么大义之名激发,但江弱的方式,显然比那些满嘴口号的大义之言更能打动人心。
“若是这样都起不来,只能说,这封井没救了。”江弱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叛军军终于开始攻城了,虽然有了些军阵的样子,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些刚刚拿起兵器没几天的农夫,单是一个命令执行起来,比之训练有素的军队就慢了好几个档次。
只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叛军军持着简陋的武器推着从各县搬运过来的各种攻城武器,缓缓地向城墙逼近,那种黑云压城的感觉,便让不少鼓足了气势的新兵胆怯了几分,不少弓箭手张弓搭箭,却不知该射向何方。
“听我号令,举弓放箭!”江弱站在城头,万千叛军军在他眼中仿如无物一般,看着叛军军步入射程,缓缓地抬起手臂,随着一声令下,高举的手臂猛然挥落。
“咻~”
一蓬箭雨破空而出,紧跟着,在江弱的指挥下,弓箭手迅速弯弓搭箭,再次放箭。
装备简陋的叛军军成片的倒下,本就不算严整的阵型顿时混乱起来,有人开始后退,有人还想要奋勇向前,江弱发现,叛军军之中,多了不少指挥的将领,这些人没有多大本事,但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怕死,顶着简陋的盾牌在人群中来回喝骂抽打,正式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使得叛军军没有被这一连串的箭雨给迫退。
不过有这些已经足够让城上这些大多数都只是初临战阵的菜鸟在心理上迈过那道坎,之后无需江弱下令,各级将官便能有效的指挥将士放箭。
城下,叛军军后方,谢旗在亲卫的护卫下关注着战事的发展,看着城头那些将士有条不紊的展开了反击,谢旗心中就止不住的懊悔,早知如此,当日无论如何,也该不惜代价的将江弱击杀才对,封井城的反击,让见惯了官府望风而逃的叛军军有些措手不及,原本鼎盛的士气也是一跌再跌。
“大人,守城将士士气高涨,反观我军却是士气不断衰落,还未靠近城墙,便被挫动阵型。”一名面色冷肃的叛军将领站在谢旗身边,冷漠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战事,皱眉道:“这般下去,我军士气会先行崩溃,不如暂且收兵,聚集精锐之士,让大军佯攻,再觅敌破绽,以精锐之士先破其一角,打开局面,才好破城!”
“你懂什么?”谢旗不满的瞪了这名叛军将领一眼道:“那江弱狡诈如狐,安知不是诱敌之计?况且我军兵力是封井十倍,岂不闻兵法云,十则攻之!?”
“然我军将士无论士气、战力,皆不如守城汉军,数量虽有十倍,然战力却远没有十倍,以末将之见……”
“够了!”谢旗面色有些难看的道:“这城中兵马,皆是新招而来,怎会有这般差距,休要动摇我军心。”
“然江弱精通兵势!”叛军将领面无表情道。
“你是说,本帅不通军事?”谢旗豁然回头,森然的看向此人道。
“以某观之,大人于用兵一道与那江弱相差甚远,大人又何必……”
“闭嘴!”谢旗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此处有本帅足矣,你去蒙县督办粮草,勿使短缺。”
“末将领命!”叛军将领依旧面无表情,一拱手,转身便走,临走时,却忍不住看向谢旗再度谏言道:“大人不听良言,此战必败!”
“滚!”叛军后阵中,谢旗愤怒的咆哮响彻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