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寒看玉贵人欲语还休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而且还是一个很大的秘密,是关乎李靖睿的秘密。
“我们难道是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兄妹?”秋水寒眨巴着眼睛看着李靖睿。
李靖睿眼睛暗了暗,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秋水寒。
秋水寒讪讪地笑了笑,手摸了摸鼻子,像一只小猫一样向李靖睿靠去抱着他的胳膊,脸在他的胳膊上蹭来蹭去,“师父,我只是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你就不要生气了。”
李靖睿伸手把秋水寒的头给推开。
少女的身体软软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李靖睿心里微动,耳根子微红,轻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不自然。“今天晚上吓到你了吗?”
李靖睿说完忍不住在心里哑然失笑,少女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一个晚上都是镇静自若,不管是母妃跪在她的眼前还是在她面前以死相逼,她一直就是冷静的,在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慌乱。
“是啊,真的好吓人呢!”秋水寒连连点头,手拍着胸口一脸的后怕,“师父,人家到现在心口还一直跳个不停,不信你摸摸看看。”
秋水寒抬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李靖睿看。
少年,本小姐可是表现的很明显的,你要是再不行动真就是一个大傻瓜了。
李靖睿耳根子烧得更厉害了,微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本皇子可是没看出来你哪时有一点点害怕了。”李靖睿淡淡地说道,胳膊从秋水寒的手里抽出来,“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完李靖睿抬步向外面走去,脚步微有些慌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秋水寒哀怨地小眼神看着李靖睿的背影,幽幽地叫了一声,“师父,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就练功,过两天我要检查你功夫练的怎么样了。”空气中传来李靖睿淡淡的声音,人消失在秋水寒的视线里。
秋水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她怎么感觉少年这是在落荒而逃呢?步子有些乱,修长好看的背影不似以前的镇定,施展轻功时也不似以前的那样的淡定潇洒,哦,对了,她看见他好像微撞在屏风上了。
少年,你这是心乱了么?秋水寒眼中的笑意更浓,身上的外衣脱下搭在屏风上,飘然上床,躺下。
练什么内功?睡觉,闹了一个晚上她也累了。只是这个玉贵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她为何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来?
秋水寒想起那日在冷宫玉贵人与杨嬷嬷的对话,玉贵人曾经说了一句没有说完的话,是李靖睿是大将军的什么,这半句没说讲完的话信息量太大了,李靖睿是大将军的什么?亲戚?后辈?儿子?
秋水寒身体微微一震,儿子?
玉贵人偷人?
这应该不可能吧?皇上要是知道玉贵人给他带了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早八百年把他们母子给杀了还留在宸环里干吗?留着过年吗?给自己添堵吗?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是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
秋水寒思来想去,唯一觉得最接近真相就是李靖睿不是皇上的儿子。因为玉贵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不想看到李靖睿身败名裂。倘若李靖睿不是皇子而是那个什么大将军的儿子,如果皇上因为某个原因留他们母子一条命到现在,如果今天皇上不是拿李靖睿的生命来而是名声来威胁玉贵人,那么玉贵人今天晚上所有的举动全都解释清了。
毕竟在这个古代封建的社会,一个人的名声大过一切,有时比性命更重要。倘若让世人知道李靖睿不是皇子,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白费心机,手下的将士将不会再追随,会出现一种众叛亲离的局面,就算是李靖睿幸运地登上那个位置,却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到那时必受天下人唾骂,人人以他为乱臣贼子而得而诛之,至少在十年以内南绍国将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争中。
秋水寒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身体一点点凉了,眸子全是寒意。
睡意顿时间跑得无影无踪。
千万不要是真的,如果李靖睿真的很那个什么狗屁大将军的儿了,这才真正的糟了。李靖睿何止是身败名裂,他的头上会被冠个野种的名称,同时玉贵人以荡妇闻名于整个南绍国甚至是四国。
到那时谁还会支持他?梅兴言不会,秋光耀不会,许多她不知道的官员与将士也不再会。他们都不可能去支持一个不是皇室血统的人。
秋水寒手撑在床上慢慢地坐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里面寒意正浓。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与李靖睿该如何走下去?是成全他还是紧持自己的选择?
坚持,就是让李靖睿身败名裂。成全,就是让李靖睿继续做他的皇子,终有一天坐在那个位置。
麻痹,秋水寒在心里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
她现在要面临选择了。
知不知道她最烦的就是面临选择了?
他大爷的啊,秋水寒伸手在头上抓了一把,人呼的一下子倒了下去,自己多想了不是?说不定是别的原因呢?睡觉,睡觉,秋水寒扯到被子直接捂在头上,强迫着自己入睡。
宸环宫,玉贵人一回到房间坐在床边一直垂泪,夏荷立在一旁手足无措。香草把手里的玉簪递给夏荷,“好好保管,时辰不早了,娘娘请早些歇息,奴婢告退。”香草对着玉贵人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
“娘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七皇子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力法解决的,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夏荷扑通一声跪在玉贵人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就哭。
“夏荷,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玉贵人对着夏荷无力地挥挥手。
夏荷看了一眼玉贵人脖子上的血痕,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退了下去。
玉贵人一脸苍白地靠在床头柱子上。不是死都不怕,就可以什么都不怕。有时候有些事情比死更可怕,活着就是一种受罪。玉贵人眼珠子转了转,面容呆滞。
她接下来怎么办?
皇上只给了她三天的时间,三天以后如果秋水寒与睿儿没有主动和离,皇上就要把睿儿的身世大白于天下。如果到那时,睿儿还怎么去争天下?
李靖睿静静地立在外面,听着里面玉贵人压抑而沉闷的哭声,沉默半晌,伸手在门轻叩两下。
“母妃!”
房间里的哭声戛然而止,玉贵人的声音传来,浓浓的鼻音。
“这么晚有事吗?”
“我可以进去吗?”
“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房歇着吧!母妃累了。”
李靖睿对着门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玉贵人心里微叹息一声,手握成拳头塞在嘴里,压抑地无声地哭着。
这一夜,无话。
第二日,秋水寒从床上被香草挖起来,睡意朦胧,一双眼睛怎么也睁不开,香草一边给她穿官服,她一边打瞌睡。
香草于心不忍,“小姐要不今天你别去了吧?”
昨天晚上闹了那么大一通,小姐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秋水寒斜了一眼香草,“本小姐要是不去,二皇子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了。”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随口问道,“今天又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
“兵部右侍郎康佑成的千金小姐康月兰昨日夜里生了急病,今日一大早请了太医了。”
“急病?”秋水寒来了精神,回头看着香草,“什么急病?”
“听说是脸上起疹子,满脸都是。小姐,这下你就不用怕那个康月兰来和您抢姑爷了。”香草笑眯眯地对秋水寒说道。
“香草,本小姐和你说啊,这个世上能抢走的男人就不是你的。”秋水寒语重心长地对香草说道。
香草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看着秋水寒,“小姐,奴婢听不懂您的话。”
“自己慢慢琢磨。说吧,还有什么事情?”秋水寒对香草摇头,和这个深受封建制度压迫及残害的小丫头,她无话可说。
“太傅家的宝贝孙女昨日也得了急病,也是一大早的请了宫里的太医。”香草说道。
“哦!”秋水寒轻轻地哦了一声,手摸着一巴,眼里闪着兴味的光芒,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如果说康月兰是一个意外,那么任莹莹就不是个意外,对两个人秋水寒可是无比的熟悉,昨天晚上宴会上她可是见过她们两个人,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相同点,就是同时对七皇子有好感,而且很明目张胆地表示喜欢七皇子。
两个人同时在昨天夜时生了急病,这实在是太巧了,太巧的事情发生在一起,那就是有人为之。
是李靖睿么?秋水寒双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捏着下巴在心中暗想。
如果是他的话,少年做得太好了,她很喜欢他这种处理烂桃花的方式,这样再多几次就没有敢接近七皇子了。一接触到七皇子才想表达一下爱意,人就得急病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整个南绍国都没有女人敢和七皇子说话了。
秋水寒眉眼弯弯,笑得一脸灿烂,心情大好,瞌睡也没有了,精神十足。
“香草,赶紧让他们把早膳传上来,本小姐饿了。”
“是,小姐。”香草诧异小姐怎么突然间精神就好了,一头雾水,赶紧让人传来早膳。
秋水寒大快朵颐,用过早膳以后拿起丝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起身抬步出门,眼前的余光瞥到梳妆台上的玉佩,略思索一下,拿起来重新挂在腰上,向大门走去,坐上轿子离开。
一上轿子摇摇晃晃没有两下,秋水寒就有些困了,昨天晚上折腾了半夜到底是没有睡好,摇摇晃晃地就睡着了,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口水顺着嘴角流了老长,下巴像小鸡子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直到了禁军营轿子停了下来,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轿夫觉得有些奇怪,平时这轿子一停下,人就出来了,今天这人是怎么啦?怎么半天没有动静?轿夫你看看你,我看看你,都在示意着对方上前叫一声,结果谁都没敢上前。
二皇子恰好过来,远远地就看到秋水寒轿子在停在禁军营的大门口,两个轿夫神色异常,举止怪异。
“怎么回事?”二皇子从马车上下来,随口问了一句。
“见过二皇子。”两名轿夫吓了一大跳,立刻向二皇子抱拳行礼,其中一个说道:“千户大人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下轿?”
二皇子眉头微皱,抬步走到轿前,微微思索一下,伸手掀起轿帘。
顿时人不禁哑然失笑。
这人靠在轿子上睡得正香呢,头微微低着,官帽歪向一旁,嘴角有一丝银丝拖了下来,小脸粉嫩粉嫩的,蝴蝶剪影般的长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好似梦到什么,红色的嘴唇吧吧地咂了咂,看起来份外的可爱怜人。
二皇子一时之间意然不忍心叫秋水寒起来了。
秋水寒此时缓缓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脸上有些茫然,怔怔地看了一眼二皇子,轻眨了一下眼睛,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精神也回来了,只是二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醒了?”二皇子笑着看着秋水寒。
秋水寒点头,“醒了。”
“给擦一擦。”二皇子掏出一条丝帕递给秋水寒。
秋水寒愣了有半秒钟,立刻反应地过来,伸手接过在嘴角擦了一下,随手又扔给二皇子,“谢谢!”她笑眯眯地对着二皇子说了一声谢谢。
二皇子也不是她喜欢的,没必要在他面前装淑女装大家闺秀,也不想给他留个什么好的印象。
二皇子看着手上的丝帕,一时之间怔住了,他到底要怎么做呢?扔了吗?二皇子不亏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一怔过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把丝帕收起装起袖袋里。
秋水寒眼角抽了抽,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给扔了吗?怎么地难道要把本小姐带有口水的丝帕给珍藏起来?
“秋千户该下轿了。”二皇子提醒秋水寒一声,把轿帘掀向一旁,秋水寒抬眼看了一眼二皇子,说了一声谢谢就从轿子里面钻了出来。
旁边的人一脸的震惊。
秋水寒虽贵为丞相的千金,但是论身份地位尊贵远远比不过二皇子。二皇子居然为秋水寒掀轿帘,这意味着什么?众人视线这时又集在秋水寒的腰间,她腰上坠下来的一块玉佩让他们所有人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玉佩可是皇上赐给二皇子的,二皇子平时一直挂在腰上的,现在怎么到了秋水寒的腰上了?
众人看秋水寒的眼中带了审视与疑惑。
难道二皇子与秋水寒之间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众人的眼中突然间带有火热。
秋水寒顺着众人的目光低头,看到腰间的玉佩,眼中一片了然,轻眨了一下眼睛,视线落在二皇子的脸上,“二皇子,今日银票还没有带吗?”
“嗯!”二皇子点头,一脸平静地说道:“走时匆忙,忘了带了。”
秋水寒的眼睛又眨巴了一下,笑,“行,二皇子什么时候带了银票,下官就什么时候把玉佩还给二皇子,二皇子请放心,下官一定会好好地保护这块玉佩,绝对不会让它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二皇子笑了笑,深深地看了一眼秋水寒抿唇一言不发,抬步向禁军营走去。
秋水寒退守一旁,恭恭敬敬地请二皇子先走,她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笑眯眯地说道:“本官与二皇子的关系,不是你们脑子里所想的那种,二皇子欠本官银子,无力偿还用玉佩抵押。”
二皇子眼前抽了抽,他无力偿还?
众人眼角齐齐抽了一下,二皇子无力偿还?
秋水寒不再解释,她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就这样,解释不清楚。二皇子摆明就是刻意让所有人误会,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么斗得过二皇子呢?秋水寒一脸的忧伤。
彭刚远远地就看到秋水寒,哒哒地跑了过来,脸上一脸的笑容。
秋水寒斜了他一眼,“捡到银子了?”一大早的这么高兴,没看到她现在正烦着吗?拉仇恨么?“捡到银子给本官也分一点,最近本官缺银子。”
秋水寒一提到银子又是万分惆怅,她可真是缺银子,想出门买个东西,给下人们打赏一点儿,手里就没有,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千户大人当得真是憋屈。
彭刚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大早的谁又惹这个煞神了?
秋水寒板着脸向里面走。
“千户大人,听说您昨天遇刺了?”彭刚跟在秋水寒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秋水寒点头,“不是本官是遇刺,是二皇子遇刺,本官只是受到了牵连。”
“您没事吧?”彭刚上上下下打量着秋水寒,除了脸色难看一些,毫发无伤。
“本官能有什么事?”秋水寒斜了一眼彭刚,“有事的那些刺客。”
“……”
彭刚一时半会的没法接下去了。昨天二皇子遇刺的事情在京城里传遍了,千户大人的英雄事迹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一刀致命,一个干掉了六个人,现在的千户大人可是千户里所有士兵的偶像,京城里所有人一谈论起千户大人来,忍不住先赞上一声。
一个十岁的女孩子一出手就干掉了六个刺客,这在南绍国可是闻所未闻的稀奇大事,很多人都对秋水寒无限的佩服。
彭刚就是其中一个,第一次觉得跟着秋水寒算是跟对了。之前心中还有些憋屈,现在是骄傲,无比的骄傲。
秋水寒眼角的余光瞟到彭刚眉间色彩,眼珠子动了动,就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佩服本官?”秋水寒斜了一眼彭刚,笑眯眯地问道。
“嗯!”彭刚脸微微有些红,他一个男人佩服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好像有些丢脸。
“你也可以。”秋水寒轻飘飘地说道,“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本官,说不定哪天本官一个高兴就指点你几招。”
“真的?”彭刚喜出望外。
“假的。”秋水寒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丢下一脸呆滞的彭刚抬步独自前行。
秋水寒如今正烦着呢!玉贵人昨天晚上又是下跪又是以死相逼逼着她与七皇子和离,假如事情真的是秋水寒所想的那样,拉接下来秋水寒要好好地考虑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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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继续会有二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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