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佐为将换下的病号服塞进被子里面,又把枕头也一起塞到里面放好,仔细的扯好被子,从远处望过来,不仔细看的话,还挺像有一个人躺在里面的。
准备好一切,佐为蹑手蹑脚的打开病房门,快速朝外面张望了一下,这边是高级病房,走廊里很安静,佐为只看到一个护士拿着一个托盘走进了其中一间病房后,就没有其他人经过了。再三的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后,他才匆匆的跑进了电梯里,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佐为他昨天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参加考试,至少也要去完成今天与塔矢亮的对局。所以昨晚早早的休息养足了精神,今天早上趁爸爸去上班了,只剩妈妈一个人的时候,又说了昨天的那个借口,想喝妈妈煮的粥了。藤原妈妈果然上当,安置好儿子之后,就快乐的去医院厨房给他煮粥了。
等人一离开,佐为就跳下病床,用衣服和枕头弄了一个假象,一个人溜出了病房。虽然还有点头晕,不过佐为觉得自己应该还能撑得住,反正他头晕的症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忍忍就过去了。
高级病房的楼层比较高,佐为一坐上电梯后,密闭的空间,失重的感觉,就让他觉得自己更晕了。他手软脚软的扶着旁边的扶手,不让自己真的摔倒在地。电梯一停下,他就立刻离开了这个封闭的空间,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啊,对不起!”不小心撞倒了人,佐为赶紧道歉道。
“没关系。”那人扶住将要摔倒的佐为,道,“你看起来不太好,要我找人来帮你吗?”
“不用了,谢谢你。”佐为推开那人保护的手,自己站直了,摇摇头拒绝道,“我还有事,再见。”
他快速的朝医院大门走去,考试既要开始了,坐车还要半个小时,他要抓紧时间了。
那人看着走远的佐为,思考着,这个就是医生护士中间流传故事中的那个可爱孩子吗?看起来还真是惹人怜惜的样子,不过逃离医院可不是一个乖孩子应该做的事情,他要不要去多管一下这个闲事呢?好久没有发生有趣的事情了,呵呵~鸢紫发色的漂亮男孩笑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佐为全力赶到了研修中心,不过他还是迟到了五分钟,考试已经开始了,因为规定是迟到半小时的才算弃权,所以佐为还有机会。他快速地穿过走廊,走进了对局室。
“你.....藤原佐为!你怎么来了?”攸田老师震惊地看着站在对局室门口的佐为,仿佛他的出现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是说受了伤,不能参加考试了吗?
因为攸田老师的喊话,对局室的考生都朝门口看过来了,等看清是谁站在门口的时候,大家突然议论起来了。
“他怎来了,不是弃考了吗?”
“切~本以为少了一个对手了,没想到居然回来了,我后面一局的对手就是他了,还以为可以不战胜的,现在看来不行了。唉~”
“看他这副样子,真的可以继续参加职业考试吗?不会中途晕倒进医院吧。”
“是啊,脸色好难看,听说是遇到那次地震,还受了重伤。都十连胜了,就是运气不太好,估计是考不上职业了。所以说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来,我们继续下棋吧,不要管别人了。”
“他这次的对手可是塔矢亮,以这种状态还想赢棋,笑死了。”
“安静!安静!现在考试时间,不要因为别人的事情分心,都好好下棋吧。”攸田老师看情况有点不受控制了,赶紧出来维持秩序,“藤原佐为,你跟我出来一下。”
“老师!”塔矢亮跟着站起来,喊道。
“你也过来吧,塔矢同学。”攸田老师叹口气,领着佐为往外面的休息室走去。塔矢亮也连忙跟上。
看三个当事人都离开了,大家也没有了议论对象,再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大家也都安静下来,继续对局了。对局室里面又平静下来,只剩下棋子落到棋盘上清脆的声音,不过到底有几个人是真正心态平和的在对局的,就不得而知了。
“藤原同学,你爸爸来电话说你重伤住院了,已经放弃这次职业考试了,你.....”
“没有,我没有弃考,我要考试的,老师!”佐为激动的打断了攸田老师否认他的话,“我想下棋,老师!”
“可是,你的身体.....”攸田看着即使坐在椅子上,还是摇摇欲坠的佐为,实在不能相信他这是一个健康的身体,“而且你是未成年,监护人的意见很重要,我们不能.....”
“可以的,老师!我可以下棋的,围棋就是我的生命,我不想放弃!”佐为用力的争辩道,想要争取到继续考试的权利。
“藤原佐为,虽然我很想跟你下棋,但是绝不是这种形式,你这样的身体真的适合考试吗?”塔矢亮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又被告知对手不会出现了,这种由期待变成失望的情绪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思考,不过再次看到佐为出现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下来了。
“如果我只是因为你身体不好的原因而侥幸赢棋的话,我不会感激你的,反而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我没有问题,你还是想想自己等会儿如何下棋吧,塔矢亮!”佐为也挑衅的堵了回去,表示自己身体没有问题。
“这个.....”攸田也有点犹豫,毕竟佐为是个有潜力的孩子,这次错过考试确实有点可惜了,但是想到他的身体,他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眼前这个执着的孩子了。
“老师,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果实在撑不住,我会弃权的。老师求你了!”佐为殷切的看着老师。
“好吧,你们的对局可以继续,但是我会在旁边监督。一旦发现你身体不能胜任考试,我会马上喊停的。”攸田还是妥协了。
“是!”佐为和塔矢亮两人都是激动的应道。
一个是遇到渴望已久的对手,感到兴奋。而另一个则是因为终于可以继续下棋,欣喜不已。
佐为和塔矢亮分别坐到棋盘的对面,攸田老师也跟着坐在旁边,全场监视着佐为的身体状况。
棋局开始,佐为执白子,塔矢亮黑子。
“藤原,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真是棋力吧,看你是否真的想绪方先生说的那般,已经拥有可以和我爸爸对决的实力了。”塔矢亮心中默默的想到,然后将黑子放在了棋盘。
佐为也紧接着将放下白子,两人下棋的速度都有点快。开局之后,棋盘上很快就拉开了战局,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快棋。
会选择快棋,第一是出于时间方面的考虑,别人都开局快有半个多小时了,他们则刚开始,为了能够不超时,他们两个只能加快进程赶上了。
从塔矢亮方面考虑,他是准备了很久的,因为对于跟佐为对局的期待,他早就在家中演练了千万遍两人对决时的情景了。所以,开局之后,他根本就不用过多考虑,就能很快的决定下子的位置。并且隐隐的,下棋的时候,他有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佐为是自己熟悉的对手,他很习惯佐为的下棋方式,仿佛这种行棋路线自己研究过无数次了。
而佐为他选择快棋,则是身体的原因,其实他此时的状态并不像他自己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他的头很晕,呼吸也不顺畅,甚至是有点手软脚软。不过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拿棋子的手不要颤抖。他知道,自己坚持的时间不会很长,越到后面,他的状态只会更差,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在一个小时之内结束棋局。
因为两人的急切心理,棋局的进程很快。棋局很快就到了中盘,棋局的进度甚至超过了周围其他人的进度了。
攸田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或者说两个孩子的对局。心里只想到一个词语,后生可畏!
本以为,这么重要的考试,两人选用快棋对决是极其不明智的决定,盘面也会错漏百出,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好棋。只是没想到进行到现在,两人都展现出惊人的棋力,不仅每一步棋都下的丝丝紧扣,精彩万分,而且根本没有破绽,即使是让他这样的职业棋士来完成这局棋,也不会比这两人下的更好了。不说大家之前就认可的塔矢亮的棋力,这个藤原佐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看的,与塔矢对局不仅不落下风,反而隐隐占优,看来今年的职业考试有的看了。攸田的心里激动着,为日本围棋有望重新崛起而激动着。
不过还没等攸田高兴太久,他就发现刚被自己在心里狠夸一通的藤原佐为,马上就下了一步烂棋。真的是烂棋,很烂很烂。十五之三这步棋一放,藤原右上角的棋子基本全军覆没,无可挽回了,白子原本占优的局面便的岌岌可危了。
“啊!”塔矢亮也很快发现了佐为的这步棋,完全出乎意料的位置,让他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弄不清佐为这步棋的意图,塔矢亮只得停下了快棋的节奏,仔细的思考起来。
前面的对局一直是顺顺利利的,虽然有时候对方的棋步很难应付,但是至少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十五之三这步棋真的是吓到了塔矢亮,因为根本完全没有依据,可以说是一步彻底的烂棋,如果是下到十五之四这步,塔矢亮还能理解,但是十五之三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以藤原佐为之前表现出来的棋力,是绝不会下出这种坏棋的,难道这棋背后隐藏着什么杀招吗?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掉进了对方的陷阱而不自知吗?
塔矢亮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