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统统都该死!”夜枭低垂着脑袋,失神地自语着,忽然一抬头,充满杀气的血腥双瞳顿时对向雷鸣,冷意弥漫。
此刻的夜枭有着犀利的眼神,白皙的皮肤,尖削的下巴,发色如墨,两鬓的刘海如丝般垂落在脸颊两旁,绝美的容颜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酷酷的气质,潇洒的身姿,举手投足间洋溢着孤傲的光芒和王者的霸气。
雷霸天惊道:“血瞳!竟然是血瞳?这个小鬼,莫非是苍云夜氏一族的后裔?如此天赋,小小年纪就拥有这般雄浑无匹的灵力,看样子,他应该就是两年前叛逃苍云的夜氏少主夜枭了。可恶,这夜氏一族出了名的护短,而且为了避免血瞳流失,给外人所得,族内之事都是自己处置的。任何胆敢滥杀夜氏族人的人,都将被视为整个夜氏一族的大敌!偏偏今日鸣儿大宴,搞得沸沸扬扬的,人多嘴杂,怎生了得?”
见此,雷霸天惊诧万分,心头的那片阴霾笼罩得愈加浓郁。作为一个资深的武者,早年走南闯北,他深深地知道一双血瞳的恐怖——一旦觉醒血瞳,普通的武者都能立即飙升准守级的实力,什么豪火灭却、卍照、血读之类的S级秘术随着血继的觉醒,都会一古脑地成为自己的术式,炼至巅峰者,觉醒了永恒万花孔血瞳,如当年令人谈之色变的“苍云修罗”夜穹那般能够召唤出须弥战神,实力将大大飙升一个大台阶。
这才是瞳术真正的可怕之处啊!
血瞳需要一定的条件激发才可以,当夜氏族人理解到’爱’的真谛又失去时,’爱’的情感就会转变成更强大的憎恨。也就是说,当夜氏一族明白了’爱’失去的痛苦后,一种特殊的灵子会倾入他们的大脑,让神经有规律地生长,导致他们的眼睛变异。这是血瞳的觉醒条件。
血瞳,又称心灵写照之瞳,属于三大瞳术之一,苍云武者城最优秀的家族——夜氏一族,其血统内的血继限界,只有部分族人能开启。而且,血瞳分为一勾玉、双勾玉和三勾玉,勾玉越多能力越强,它除了有洞察眼(能看清灵子脉络,能看穿对手的一切细微动作)和催眠眼(放出幻术控制对手)的能力外,还能复制并看穿非血继限界的遁、体、幻三术。
夜枭显然早就觉醒了血瞳,看样子,还是跟当年的夜穹一样,属于异类,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那双没有勾玉的血色瞳孔,并不是说它的威力不大,恰恰相反,它的战斗力远远大于一般的血瞳,被称为“最原始的血瞳”。
跟夜氏一族对抗?
雷霸天不敢,自己的雷氏在夜氏一族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就像耗子跟雄狮的对比,没有可比性,而以夜氏一族的实力,则更是可以轻松碾压雷氏,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轻而易举。因为这个夜氏一族不仅源远流长,而且都是血统高贵,自命不凡的主儿,他们个个都是能人,奇才辈出,高手如云,族内子弟战斗力极强,部分嫡系子弟更是觉醒了血继限界!
倘若私底下虐杀夜枭没事,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雷霸天确实不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
然而,夜枭却没有依某些人的心愿地杀出一条血路,而是横抱着语诗冰冷的尸体,一手垮刀,冷漠的眼神注视前方,大有一股挡我者死的强大威势!
“让他走!”雷霸天识趣地挥了挥手,命令部下让开一条道。
而雷鸣正要上前阻止,却被雷霸天虎目一瞪,愣是待在了原地。今天这个仇,算是结下了!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日后雷氏跟夜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别的选择。
踏着白茫茫的雪地,夜枭一步步地走出了雷氏领地,怀里抱着恋人已经失去了温度的躯体,面无表情,落寞的背影宛如阴霾一般,给人留下无尽的神秘与哀伤。
雷氏领地,议事厅。
雷氏一族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皆聚于此。
家主雷霸天,犹如卧虎般坐在上座,一言不发,炯炯有神的双目阴沉无匹,整个人不动如山,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其子雷鸣则昂然驻足下首,脸色阴晴不定。其他二位长者,却是雷氏的两大长老,各座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也是沉默不语。
长老,顾名思义,即长者而阅历丰富的老人,前王朝时代属于辅臣的存在,地位崇高,仅次于君主之下,影响力不可小觑。长老的职能一般是辅佐君主,处理大小政事,祭祀、军事、财政之类的重要事情,真正的权力核心、国家首脑!
随着大势所趋,长老一职职能有限,渐渐不能适应潮流。
而诸多大家世族则效仿王朝,设立长老,管理军政要务,族中财务,在处决大事上同样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一般的世族,其长老属于管家的存在,已然式微,而武者世家的长老,职能则更大,地位更是超然。他们往往由族中德高望重亦或是某些方面,譬如战斗、理财方面突出之辈担任,或者是族长的胞弟、亲信,整个家族都是亲戚,近亲或远亲,同属一系。有些长老平日充当好管家,战时则披挂上阵,一跃成为雄赳赳的绝代武者,随着世事变化,长老的地位跟声望渐渐高于其家主,所谓功高震主,若这种长老没有野心还好,一旦滋生了不臣之心,则又是一场家族内乱。
雷鸣道:“父亲,方才大好的机会,您为何阻止我击杀那个小子。孩儿想不通,若不杀了那厮,实在难泄心中之愤!”
“哼!逆子,你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雷霸天暴怒,拍案道,“此次为父闭关修炼,让你打点家族大小事务,对付凌家,期望之高。。。。可是你怎么做的?大张旗鼓地吞并了凌家,又娶了那个凌家大小姐,这还不算,婚宴你居然大宴燕都的大家世族,你到底想干嘛?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吞并凌家须徐徐图之,为父韬光养晦二十余载,给咱们雷氏积攒的势力,本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你倒好,大大咧咧地就把凌家给收拾了,过早暴露了我雷氏的实力,已经打草惊蛇了!糊涂哇!”
见到自己的父亲一脸的怒其不争,雷鸣有苦说不出,赶紧认错:“父亲,此事的确是孩儿操之过急了。不过,以我雷氏目前的实力,难道还怕了其他世家不成?虽然此次吞并凌家不,并没有起到什么一鸣惊人的作用,但是同样敲山震虎了,孩儿想,短时间内,燕都的武者氏族应该大多采取观望态度,在没有确认我们雷氏有多少实力之前,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的。”
尽管强势崛起的心愿因为雷鸣的行动被击破,可是正如后者所说,短时间里,雷氏落入别人的视线,有人戒备,但至少不存在什么危险。
雷霸天叹道:“唉,也不能完全怪你。既然木已成舟,那么,我们雷氏以后做事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鸣儿,你可知道刚刚那个小子是何许人也吗?”
“孩儿不知,请父亲示下。”
“呵呵,若为父所料不差的话。夜氏一族,那个少年是夜氏一族的少主,夜枭!”
“夜枭?”雷鸣惊诧道,“是那个小小年纪就威震西北边陲,被胡人称为‘神’的家伙么?”
“不错。”雷霸天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夜枭此人,年仅八岁便觉醒了传说中的血瞳’最原始的血瞳’,且天纵奇才,一出生体内就蕴育着庞大的灵力,我们现在的燕都第一战神刑天有雷、土、火三种属性的灵子已经足以笑傲河北,可是此人居然被检验出有木、水、火、土、雷五种全属性的灵子,逆天之处,不可以常人置之,说是妖孽也不为过。
“而且,熟悉的昔日有中原第一相术师广成子大师曾言:此子(夜枭)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彼可救天下于水火,亦可亡苍生于弹指!如此之高的评价,实在是闻所未闻!而这一切,都因为枭的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其野心由此可见。你还在学院打混、做A级任务的时候,这个男人,却是在率领自己家族跟苍云的武者征讨为患西北的异族武者,亦或执行危险率极高的S级任务,大小战斗不下百场,且未尝一败!”
“但就在两年前,夜氏一族自称被一股神秘人袭击,接着夜枭叛逃,夜氏武者部分不见踪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对行事一向高调的夜氏一族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雷鸣不甘地道:“既然那个夜枭如此厉害,为何,为何。。。。”
雷霸天知道自己的儿子要问什么,之所以吞吞吐吐,是因为怕自己的话招致他的不爽,可是雷霸天没有介意,大大方方地道:“我能一招击败枭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枭在到我雷氏乌堡之前,已然身负重伤;其二,就是这个家伙实在是过于自大,庞大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居然还妄图与我以力抗力,不知所谓。败,是败在他自己的自负上的。”
“呃。。。”雷鸣一脸的惊愕。
不理会雷鸣,雷霸天接着道:“这个夜枭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不除掉,我心难安!大长老二长老。”
“在。”二位长老霍然起身。
“你二人年轻时皆是惯用杀人术的好手,如今年迈了,这术式可没跟着下降吧?”
二位长老对视一眼,皆肃然道:“请家主放心,我等愿为家主除去心腹大患。”
“嗯,去吧。”
“诺”
二人离去后。
“父亲,大长老二长老他们真的可以击杀这个夜枭么?”雷鸣问道。
雷霸天摇头道:“不能。”
“那您。。。。”
“二位长老已经老了,有生之年可以为家族做出最后的牺牲,说不定还求之不得呢。”
雷鸣只觉得一股寒气涌上心头。
“父亲英明。”
“嗯,下去准备吧鸣儿。挑几个族中厉害点的上席武者,你说。。。夜枭本就负伤,加上二位长老的消磨。螳螂捕蝉,你,就是那个黄雀!”雷霸天冷然道。
“是。”
夜枭记忆深处。
阳光明媚,万里晴空。
翠绿的古树之下。
“枭,要是有人想杀我,你……会救我吗?”
“傻丫头怎么竟说傻话啊,如果有人想伤害你,除非他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语诗开心的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幸福之色,道:“我就知道在这个世上你对我最好,如果你有危险,我拼去自己的性命也要让你活下去……”
看着语诗那纯真的笑容,夜枭心中满是暖意,急忙打断她的话,道:“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只要你天天开心就好。”
“天天开心……”语诗一阵失神,道:“这两年我已经很开心了,天天和你在一起,我感觉真的很快乐。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你,你……会想我吗?”
“会,我会很心痛的想你。所以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如果我离开你很久很久,过去好多年后,你……还会想起我吗?”
“傻瓜,就是下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我说过决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听到这句话,语诗眼角有些湿润,道:“几十年过去后,当你老去的时候,如果你能够想起年轻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个女孩叫语诗,我……会很高兴的。”
夜枭发现了语诗的异常,轻抚着她如玉的脸颊,柔声道:“不要胡思乱想,听了你这些话,我心里忽然很发慌。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我生生世世都会把你记在心里。”
“不,我只要你心里有我一点点位置就好,不要忘记我就好。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不要总是想我,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
“不要说傻话……”
语诗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有些伤感,道:“当你老去的时候,还能够想起一个叫语诗的女孩……”
回到现实。
夜枭眼瞳充满阴沉,血丝遍布,惊天动地的戾气散发周身,不过他此刻的作为却极其疯狂。他不用灵力亦或任何的招式开凿坟墓,而是以双手、不戴任何装饰物的双手扒着雪地。血掺着雪,带着厚厚的黑泥土,是一双已经磨破了皮,已经满是淋漓鲜血的“血手”!
他使劲挖开了雪地,似乎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暴戾情绪,整个人犹如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挖,成为了他唯一的追求!挖好坟墓之后,夜枭接着将语诗的尸体好好的安葬下来。
以木牌以血挥手写了几个大篆字:爱妻凌语诗之墓。其下标注“夫夜枭立”。
夜枭静静地跪坐在那里,道:“如果我不是夜氏一族的少主,不是拥有最原始的血瞳的传承,而你——凌语诗也不是什么蝶谷医仙,燕都凌家的大小姐,那该有多好啊。如果我有得选择的话,来生,我愿意与你男耕女织,相伴一生……”
夜枭,年方十八(小语诗四岁),八岁觉醒了血瞳,而且是传说中的血瞳,最原始的血瞳。他自出生起就注定不平凡,天纵奇才,人家有着三种属性的灵子已经够强大,足以威震一方了,偏偏这个家伙更变态,一出生就有着无比庞大的灵力不说,还是木水火土雷全属性的逆天者!
夜枭自小拜师于鼎鼎有名的药师南宫毅门下,尽得真传不说,还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他的实力已经可以击败南宫毅,当然,是在利用血瞳的基础上。
不仅如此,夜枭十一岁开始征战,带着苍云的武者或者是家族的武者,对抗来自北方的蛮族,即匈奴、鲜卑、契丹之类的异族武者,亦或是执行SSS级任务,大小战斗不下上百场,威震西北!异族以“神”冠之。
夜枭有着母控情节。
两年前,他跟母亲的不伦之恋被父亲夜惊天察觉。大怒之下,夜惊天发动浑身解数,毫不保留地要杀了这个枉顾伦理的亲生孩子!父子两个反目成仇,杀红了眼,一场大战惊天动地,震彻整个苍云城邦,被惊动的夜氏武者纷纷赶来,原本夜惊天下令格杀夜枭的,不料众多武者临阵倒戈,于是,整个夜氏一族分为两派,一派以夜枭为首,一派以族长夜惊天为首,双方本欲战得天昏地暗。
未曾想,夜母挡在这对伤痕累累的父子,挡在已经势成水火的夜氏武者面前,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自刎以谢天下!
夜枭心灰意冷,也不愿削弱自己夜氏的实力,以免给投机者可乘之机。他跟夜惊天达成共识之后,自己孤身离开,对外则说夜氏一族的少主叛逃苍云,原因不详,当日夜氏领地则是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偷袭。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
蝶谷。
夜枭缓缓地行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脚印一个一个的被埋没,黑色的背影,寂寥的背影,孤单的背影,神秘的背影,跟着莽莽大雪交融在一起,显得很是和谐。
忽然,一只看起来极其招人喜爱的彩蝶,翩翩起舞,盈盈而来,围着夜枭打转,这只蝴蝶,是蝶谷之中,语诗精心培养的特殊品种,耐寒、漂亮,以前很喜欢黏在夜枭跟语诗身边,可是现在。。。。
寒光一闪。
“咻!”
美丽的彩蝶,宛如玫瑰凋零一般,被劈成两半的躯体当风吹走,有的则落在雪地上,点缀着单调而没有大地,平添了一抹春色。
“既然伊人已逝,你又为何不给她陪葬?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