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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元福把荷包接过来,晃晃脑袋一脸傻气,小手抓着荷包翻来覆去的打量,惊喜道:“好漂亮啊!兰姐姐自己做的吗?”
魏庭兰羞涩的点点头。
荷包很精致,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元福喜欢的紧,把细绳拉开,打算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魏庭兰忙按住她的手,脸色尴尬:“这个……是送给二公子的。”
元福太小,并不懂得男女之情跟朋友之间喜欢有什么区别,魏庭兰自然也羞于解释。
“你说二哥?”
“恩。”
“所以,我不能看吗?”元福更好奇了,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神神秘秘的。
魏庭兰头更低了,“不、不能。”
“啊——”元福眼角都耷拉下来,低着头嘟嘴一句话也不说。
魏庭兰见元福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忙笼络她道:“我给草莓做了一件衣服,还没做好,过两天带来给你。”
草莓是元福养的猫,毛色黄白,背上有一撮黑色的毛形成了一个草莓的样子,因此得了“草莓”这个名儿。
元福顿时来劲儿了,冲着草莓的小衣服她也得把这事儿办好,拍拍胸脯爽快答应下:“你等着啊,我晚上就给你送。”
“谢谢。”魏庭兰总算松了口气。
*
赵元泓白天在兵部做事,傍晚才回府。晚饭时他就觉得元福这丫头时不时会偷偷看他一眼,鬼鬼祟祟的。他忍不住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元福嘴角咧开,两眼都笑的眯起来。
“……”赵元泓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饭后,赵元泓沐浴完照例去书房看书,刚一推门就察觉到不对劲,无奈的叹口气唤道:“元福。”
小丫头从阴影处蹦出来,皱着眉不开心,手上攥着一个荷包。
她还想吓吓二哥呢,也不知道二哥那张脸惊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赵元泓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喏,这个给你。”元福把荷包往赵元泓手上一塞。
赵元泓不可思议的看着妹妹:“你做的?”
元福的水平……咳咳,还是不说了吧。
元福摇摇头,“是兰姐姐给你的。魏庭兰,魏叔叔的女儿。”
赵元泓脸色一变,这荷包顿时成了烫手的山芋,他差点没忍住手抖丢掉。赵元泓张开五指,把荷包摊在元福面前,温和道:“这荷包我不能收,元福拿回去还给你兰姐姐吧。”
一个女孩儿亲手给他绣的东西,还能是什么意思呢?
赵元泓对魏庭兰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元福的玩伴,元福众多小姐妹中的一个,连脸都记不得。
怎么能随便收人东西?
赵元泓不想不负责任的给人家女孩子希望。将来他的婚姻大事有爹娘做主,娘定会为他挑选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
“不行。”元福把双手背在身后,对他做了个鬼脸,“要还你自己去还。”
说完元福就蹬蹬蹬跑掉了,与夜色融为一体。
元福心里想的是:草莓的衣服我还没到手,当然不会帮你把荷包退回去啊!
赵元泓:“……”
他捏着那荷包,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荷包,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他从小到大遇见过的最大的难题。
哪怕是对付和硕特部都没有这个棘手。
赵元泓叹了口气,把荷包放在书桌上,又点了几盏蜡烛,抽了本书出来读。可是那荷包的存在感无比强烈,让他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要不,看一眼?
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赵元泓把书放下,对着那荷包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把细绳抽开,荷包里装着一条丝绢。
那丝绢薄如蝉翼,呈现淡淡的粉红色,左上角绣了一个漂亮的“泓”字。
赵元泓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耳朵都染上了薄薄的粉色。
他慌忙把丝绢一丢,坐在椅子上发呆,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把丝绢塞进荷包里再装进木盒,锁上,放到最下层抽屉里。
他长舒一口气。
*
过了几天,魏庭兰带着草莓的衣服再次来王府拜访。这衣服草莓穿的正合适,窝在元福的怀里喵喵叫,乖巧的很。
元福满意极了。
魏庭兰成热打铁问:“我的荷包,你送给二公子了吗?”
“嗯。”
魏庭兰一脸紧张:“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元福依旧专注于逗猫大业,对魏庭兰的问话并不感兴趣。
魏庭兰如坐针毡:“那二公子是什么表情?”
“没……”元福话说了一半,打住了,回想那天二哥的表情,其实是有点儿惊恐的,但就算她再傻也知道不能这么说,否则兰姐姐会不高兴的,于是她弱弱道:“二哥挺高兴的。”
魏庭兰激动的差点没昏过去?
“真的吗?”她抱住元福的手臂,表情急切。
元福:“……”
从小到大母亲都教育她不能撒谎,否则就不是好孩子了,所以小元福除了不肯承认自己尿床这种丢脸的事以外,都很诚实。
小元福浑身难受。
还是娘说的对,做人不能撒谎。
可是兰姐姐这么高兴,她也不忍心泼兰姐姐冷水,只好硬着头皮道:“是真的。”
别问了,再问她真的会破功的。
幸好魏庭兰得了元福肯定的回答之后就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虽然这爱情是她幻想出来的,但此时此刻她非常有代入感。
元泓喜欢她做的荷包呢。
魏庭兰笑的甜蜜又羞涩。
元福一脸不解的看着魏庭兰。她也喜欢兰姐姐做的衣服,为什么兰姐姐就没有这么高兴呢?
唉,真是太复杂了。
*
锦衣卫名义上听命于天子,因此活动范围也主要是在宫内。赵元猗当了北镇抚司百户之后,大半时间都是在宫里,抓人审讯之类的工作不会交给他,他便整日训练手下、练武,偶尔在宫苑内巡视几圈。
赵元猗进宫比以往便利,赵寰以为他会来找他,结果一次也没有。
过了一个月,赵寰终于忍不住去了一趟北镇抚司衙门。此时赵元猗正在训练手下,手下们一个个去擂台上跟他打,个个惨败而归。
赵元猗还训他们不认真练,一个个软胳膊软腿的,跟他都过不了几招。
手下们:“……”
我们要是有您这本事,早就扬名立万去了。
赵寰站在华盖下,冷冷盯着台上叉着腰派头十足的百户大人。
终于,百户大人一扭头,发现了不远处的赵寰。赵元猗愣了愣,心里怀疑赵寰是不是来找他的。
他回头,看自己身后有没有人,发现确实没人就他一个的时候,他有点儿懵。
咦?赵寰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挺有骨气的在朝堂上对他视而不见吗?
赵元猗从擂台上下来,嘱咐手下们好好练,然后不紧不慢的朝这儿走过来,身姿悠闲的就像在散步。
赵寰:“……”
他简直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陛下。”赵元猗不冷不热的叫了句声,瞅了眼赵寰身后的仪仗,笑了:“陛下派头很大嘛。”
赵寰差点气绝。
他抿了抿唇,伸手挥开了身后的太监宫女侍卫,让他们站的远远的去等。
“有什么事?”赵元猗靠在柱子上,随意又懒散的模样。
他在赵寰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恭敬,顶多就是做做样子。
这里是北镇抚司,他的地盘,连样子他都懒得做。
赵寰早就习惯了,也不生气,就平静看着他问:“你在蒙古那段时间可有受伤?”
赵元猗挑了挑眉。
这是在关心他?
“一点点,早就好了。”赵元猗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陛下心怀天下,在您眼里您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我这条小命算什么?”
“赵元猗!”赵寰眼神突然变得愤怒。
“这就受不了了?”赵元猗把手放到脑后枕着,无所谓笑道:“陛下有陛下的难处,所以不指望陛下对王府手下留情。只是与我爹为敌者,也是我的敌人。”
在北镇抚司做事的这一个月,他深刻意识到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
所有人都知道赵寰与王府水火不相容,他却还盼望着双方能和平共处,一直这么过下去。
若一定要在家人和赵寰中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抛弃后者。
虽然,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赵寰冷脸,“这是你的真心话?”
“真的不能再真了。”
赵寰点头,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一点点被冰冷覆盖,他几乎是笑着的:“赵元猗,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阴沉沉看了赵元猗一眼,扭头离开。
这人世哪有什么真情温暖,只有那些冰冷的东西,如权势、如金银,才是牢牢握得住的。
他已经,什么都不希望了。
赵元猗看着赵寰的背影,很长一段时间怅然若失,心里沉闷极了。
他有那么多朋友,其实少了一个两个也无所谓,可是——
赵寰在其中也算特别。
可能因为赵寰是最需要他的,所以总会给他一种他在保护着什么的感觉。
如今长大了,他们却与彼此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