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阿彪准备收队离去时。
大院外,大路之上,一个巡捕队员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
人未至,声先到。
“不,不好了队长,镇西出了命案了!”
“什么?命案?!兄弟们,走,马上赶往镇西!”
说完就带着一众狗腿子匆匆离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是这样的一群脓包自称是平安镇的“守护者”。
“哈欠~”
“师傅,他们刚刚好像说镇西人家出了命案。”
施晨抠了抠鼻屎,困的不行。
“明日再说吧,咱们也不是那些差爷,人间有人间的公道,轮不到我们去讨要。”
九叔对这种事看的很淡薄,路见不平那叫道义,但可不是遇什么事都得凑上去,此时当逢乱世,军阀割据,流民极多,便是平安镇都多出了不少乱坟岗。
“好的,师傅。”
施晨点点头,也特别的理解九叔的想法。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众人都困得不行了,各自回房休息,再没有其他波折。
施晨等人,一夜深眠,无梦无言。
可是巡捕队却在平安镇西,乱成了一团。
平安镇西,杨家旧宅。
宅院很大,甚至丝毫不逊色于石城县中的任府,院中屋宅错落,其中有假山,水池。
占据了镇西极好的一个位置。
但是,那是多年以前的情况了。
现在,这座豪华府邸却是破败不堪,门倒墙歪,水池枯竭,假山倒塌,地面上布满了枯枝烂叶,一间间堂屋都被洗劫一空。
说起破败的杨家,还是有一段让人唏嘘不已的往事的。
杨家在十年前,曾经是平安镇内首屈一指的富户,尤其是杨家小姐杨翠莲,生的格外美丽动人。
七里八乡,甚至是在省城中都有不少婆家上门求亲,一时之间成为平安镇的一大美谈。
杨家当家的杨老爷也以自己的闺女杨翠莲为荣。
可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杨翠莲没有瞧上任何一个公子哥儿,她爱上了一个很普通的男人。
若单纯是个普通人,也许杨家还不至于无法接受。
他是一个说书先生,一个身带残疾说书先生,镇上无人知其姓名,只晓得都叫他淡竹先生。
先生并不是平安镇本地人,只是途经平安镇,就在镇上小酒馆临时落下了脚,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戏法让酒馆掌柜的给他专门置办了一张四方桌,放在了酒馆内最好的位置。
先生的样貌并不出众,他的脚有些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他谈吐清晰,说话彬彬有礼。
在酒馆内开桌,说的是那《聊斋》故事,山野怪谈,人妖相恋。
一说便是一整天。
说书时的他,格外自信,带着一种鼓动人心的力量。
他说的起劲,观者听的着迷,一时间小酒馆座无虚席,方台前,赏钱堆满了半边。
先生倒也不吝啬,每次只取一把银元碎币,其余的都赠予了平安镇的济世堂,只留下了一个要求,所留之钱,可供无钱救命之人取用。
一时之间,淡竹先生的美名倒也算是传开了。
杨翠莲便是这时与他相识的。
杨小姐深处闺中却心向自由,见惯了那些纨绔子弟的挥金如土,眼高手低之后,淡竹先生的出现就像一股清流,迅速的填满了懵懂的心扉。
没有太多的痴痴怨怨,儿女情长。
郎有情,妾有意。
两人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
当然,是偷偷的。
随着两人感情的升温,很快,杨小姐的肚子里就有了小生命。
“夫君,我想好了,今日我就带你回去,向父亲坦白…”
杨翠莲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期许的看向淡竹。
“娘子…我…”
说书桌上健谈的淡竹此时却磕巴了起来,望着杨翠莲依然平坦的小腹,皱起了眉头。
“夫君莫烦忧,此生此世,翠莲只许夫君一人,父亲不许,我许。”
杨翠莲目光坚定,她知道淡竹的忧虑,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家族对自己婚姻充满了太多的期待。
听到杨翠莲如此说道,淡竹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
“好,翠莲,不论何地我当陪你,我给你一个交代,给孩子一个交代。”
淡竹微叹一口气,抬头看向翠莲,两个坚定的目光触碰在一起。
但是,就当两人携手回到杨府时,恰好遇上了省府大帅之子前来提亲。
戎装大马,直接带来了一队身扣红花的士兵。
一面带着枪炮,一面扛着红装!
是死,是嫁,只有一个选择。
杨老爷自然不傻,杨翠莲若是嫁给大帅之子,从此整个杨家都将飞黄腾达,三世安稳。
但是更不巧的是,自己的宝贝闺女却带回了一个男人,一个瘸腿的说书先生,态度坚定的告诉自己,这是我们杨家的女婿?!
更该死的,自己竟然有了外孙?
杨老爷没有选择,心狠的打断了淡竹的另一条腿,丢进了平安镇郊外。
又给翠莲灌下了打胎汤药,活生生将她腹中的身孕给落了。
杨翠莲从此抑郁,而淡竹也生死不知,平安镇再无人见到过。
数月之后,大帅之子亲自上门,要接杨家小姐去省城。
却发现杨翠莲身着大红嫁衣,梁悬白布自溢房中。
大帅之子嫁娶之事就此作罢,因为觉得晦气,倒也没有再找杨家麻烦。
杨家并没有声张,也没有大办丧事,而是大闭宅门,深居简出起来。
七日之后,杨家宅门忽然开启。
镇民却发现,杨家已经成了死宅。
连同家丁在内,三十七条性命无一幸存,死状各异。
在巡捕队收敛了尸体,却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久而久之,杨府破败,无人敢接近,占着镇西的好位置多年,却没人再敢推翻重建!
此事,也是平安镇忌讳的一大怪谈!
如今,在这废旧老宅上,竟又出了一桩命案。
阿彪和巡捕队才在九叔的义庄受了惊吓,这一下又来到破败的杨府,心中觉得瘆人不已,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死者是一个更夫,与杨家并没有关联,浑身没有任何伤口,却双目圆睁,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