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临近中午,程明轩索性不再去学堂,等着到了中午跟苏半雪一起回去吃饭。
程明轩在一旁挺想帮忙,但怕自己帮倒忙,于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送走那对母子后,苏半雪转过头,冲着他笑了笑,“走吧,回去吃饭。”虽然她没空,心里却一直记着他呢。
苏半雪说完,便拿着大家伙儿给她的东西和程明轩一起去他家吃饭了。
程明轩的家是个四合院子,主屋两个睡房一个堂屋,三间小厢房,一间茅房一个小厨房。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再普通不过的小院子,但跟她家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娘,我回来了。”程明轩先进门,唤了句。
程娘闻声从厨房里出来,已不再是农妇的模样,头梳简单发髻,碧玉簪斜插,略施粉黛看上去比之前年轻了不少,白底杏花对襟亮面的及臀长衫,暗红色亮面衣边,白底暗红色边缎长裤,下穿同色绣鞋。程娘这番打扮,让她本来就清秀的脸颊好看了许多,算得上是美妇人,想必若消去了她脸上沧桑,再年轻个几岁,她也一定是个美人。
向来少生气的她,此刻脸上带着温怒,喝道,“程明轩!”
直呼的程明轩身子一个颤栗,弱弱的唤了句,“娘。”
只是,程娘瞧见苏半雪也在,顿了顿,瞪俩人一眼,“你俩,过来!”
程明轩和苏半雪对望一眼,然后把手里拿着的菜放到地上,跟着程娘往堂屋里去了。
程明轩揣揣不安,摸不着头脑,只知道情况不妙。
苏半雪却大概知道了原因,估摸着程娘是知道程明轩打架的事情,虽然不知道程娘是怎么知道的,但程娘很少动怒,除了这个她再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下一刻,从堂屋里出来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告诉了她答案。
那女子黛眉明眸,红唇皓齿,头梳简单发髻,温婉动人,两株珍珠簪子衬得她柔美以及,白底亮面绣粉色梅花斜襟坎肩长衫,下配白底粉边裾裙。
她瞧着程娘,抿嘴一笑,“娘。”她是有意要提醒,所以目光是落到程明轩身上的,但见到除他之外的苏半雪,好奇的愣了愣。
程娘嗯了一声,然后女子走出来,冲着程明轩担忧又无奈的一笑,“轩弟,私塾先生方才来过了。”
程明轩闻言,眼中恍然,低着头,撅着嘴,轻嗯了一声便自顾自的走进去了。
女子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冲着苏半雪笑了笑,然后去了厨房。
苏半雪知道这女子是程明轩的嫂嫂,亦回笑一下,然后走进了堂屋,跟程明轩并肩站在一起。
两人一站好,程娘便怒瞪着程明轩,“你这小子,现在越大就越不听话了是吧,你要回去住,我依着你,你把剑给当了,我也没说你,是不是你觉得娘不说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啊?竟然跑去打架,我送你去私塾读书习武,是要你去打架的吗?你丢完了你知道吗!”
程明轩被程娘骂的脸通红,却执着的没有认错,因为他认为自己没错。
程明轩一句话不说,低着头,看着脚尖儿。
程娘见此越加生气。
苏半雪却内疚,因为程明轩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她。
苏半雪微低着头,“程娘,你不要骂程明轩了,都是我不好。”
知子莫若母,程娘自然是知道程明轩是因为谁,瞧着苏半雪,怒道,“苏半雪,他打架你怎么也不知道拉着点啊?把人打了不要紧,那是那些人该打,可若出了事怎么办?人家把你俩打伤了咋办?你俩要有个什么,你让我以后怎么办啊?”
苏半雪愣然,程娘竟然不是因为担心对方是大人物而来找家里麻烦而生气,而是因为害怕他俩被人打而生气,而且还说那些人该打,尽管她也如此认为,但程娘这么说,真的让她很感动,这才是亲娘啊。
程明轩没有想那么多,听见娘骂苏半雪,忍不住抬起了头,“娘,你不要骂半雪,人是我打的,你骂我就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程娘闻言,气的笑了,酸怒了一句,“你这白眼狼,我生你养你,你就知道气我,就晓得半雪!”
接着,她恨恨的道,“你小子能耐是吧?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吧?”她很生气,想动手,终究是不舍得,忍着怒,骂道,“你去院子里站着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给我进来。”
程明轩红着脸,瞧了瞧程娘,然后又想瞧瞧苏半雪,但被骂的不好意思去看她,于是转身跑到堂屋门口去站着,这里既是院子里,又离堂屋近,他怕娘罚半雪啊,不敢离远了,一有动静他就打算进来。
见程明轩这样,程娘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亦是哭笑不得,但好歹情绪是缓了下来。
对于苏半雪,程娘是不生疏的,而此刻她情绪缓和了,才觉得方才骂的有些过分,竟当自己孩子似的乱骂,而且她还是个女孩子,
程娘原本还没骂完,想到这些,也不好继续再骂,于是冲着她温和的笑了笑,招招手,“半雪啊,你到程娘跟前来。”
苏半雪也不担心的就过去了,因为她在程娘眼里没有看到一丝厌恶,反而更多的是对子女一样的呵护爱怜,从方才起程娘就把她当作跟程明轩似的一家人,这让她觉得很窝心,如果她的娘在,也一定会是这样的吧。
程娘打心眼里是喜欢苏半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越发爱怜舍不得骂了,但还是忍不住数落了几句,也不管对方是小孩子是否能听懂她说的,
“我不是有意要骂你们,实在是担心你们被欺负,还好私塾先生喜欢明轩喜欢的紧,把事情给帮忙按下了,虽然不会出什么事,但不管怎样打架都不应该的,你知道吗?你成天跟明轩在一起,多帮程娘管着他点,知道不知道啊?”
苏半雪闻言,心里的大石算是放下了,心里也对那个素未蒙面的私塾先生心生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