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1 / 1)

第三十九章下雨

……

银花上辈子不能有孩子,对孩子们就格外上心,虽心里不舒服,睡了一觉后就把不好的事儿都压到了心底,并不做样子让孩子们跟着担惊受怕,每日照常劳作。

“何三妹子,你家还有没有那半大的小母鸡?”

“有呢!”银花把院子门打开,擦干净手上的水应道。

银花两辈子加起来会的东西除了那些个羞人的,就是农活儿,要供何家骏读书,平日里只能想尽法子从地里扣钱。

这养鸡何老娘说了好些遍,就怕闹鸡瘟亏大发。

这几年每年春秋有母鸡要抱窝的时候,银花妹纸鸡都放十几个鸡蛋,专门把后院空出来种了一院子那种一月结一次草籽的野草,也不养太多,维持三十到五十多的数量。

农人家里养几只、十几只母鸡都是留着下蛋的,谁家也舍不得杀,在村子里猪肉也不是天天买得到的,来了客人有舍不得杀家里正下蛋的母鸡的就到银花这里抓一只半大的小母鸡,也就是两三斤肉的价格。

银花当然也怕鸡生病,每天都会仔细的清扫鸡舍;食巣和水巣也定期用专门的陶罐煮沸消毒;挖回来的地龙要先用清水洗干净,在煮上几分钟,剁碎后搅拌了碎菜叶、粮食壳子并少量的最次等粮食做鸡食;鸡都关在院子里不放出去,除了固定喂食,就啄食草芽、草籽,少了粮食,这样养出来的鸡长得都不快,也不怎么肯下蛋,专门就卖半大的鸡,除了邻近村子的人偶尔来抓一只,大多还是送去县城几家酒楼,比地里的作物可挣得多。

“您自己挑,挑中了我给您抓!”

价都是一样的,二十文一只,鸡其实也都长的差不多,但银花总让买的人自己选他们认为最大最肥的,从没有人抓了又反悔的。

银花打开到后院的们,在鸡舍前撒了一小把粮食,“咕咕”的唤了几声,鸡群很快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低头啄食。

不一会儿后院就响起了一阵鸡叫……

等银花送走了客人,屋里才传来响动,是文年安和何传礼醒了。

今天天阴沉的厉害,银花快手快脚的把衣服洗了挂在了屋檐下,又把屋檐下晾着的干豆角、干茄子等各种菜干收到了厨房里,省的一会儿雨来了来不及。

文年安两个自己洗漱好了,又把何传文闹起来,好一会儿三兄弟才做到桌子旁。

银花抱了满仓出来,母子几个才一起吃早饭,尽管银花已经起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满仓已经开始自己会抓东西往嘴里塞了,他下面牙板上冒了一点点白点儿,就喜欢往嘴里塞东西磨牙板,银花专门给他准备了磨牙棒,不过那东西显然没有吃的磨得舒服又有味。

何传文与满仓都养的泼辣,几个月大就开始吃五谷杂粮,啥都不挑嘴,只架不住娃娃还小,吃不得,银花把一片腌黄瓜在嘴里把咸味儿和辣椒都吸了,咬了一小块下来塞到满仓嘴里,他这才老实了,靠在银花怀里不停的蠕动嘴巴,不一会儿下巴上就多了几条水迹。

银花有相熟的酒家固定送腌菜、菜干等,因此夏日菜蔬多的时候不管是腌的、泡的还是晒得都准备的非常多,除了自家地里的,甚至还找同村人买了一些回来做,地窖里摆了十几个大水缸,都是腌菜。

何家骏讲究“食不言”,几个孩子都已经养成了这好习惯,全家人就银花喜欢吃饭的时候交代事情。

“娘,今天还要挖地龙不?”何传礼把碗筷放下,擦干净了嘴才问道。

文年安与何传礼每日除了完成何家骏走之前布置的任务,还要帮银花干活,除此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到处挖地龙回来喂鸡。

“看样子要下雨,先别出去,等雨停了你们去跟小伙伴们将,十条地龙换一小片肉干或一粒糖。”

“噢耶!”文年安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何传礼也忍不住笑开了。

银花已经养了几年的鸡了,文年安与何传礼已经清楚了规律,开始叫村子里的小孩子帮忙找地龙就是要为过冬做准备,有了那么多人帮忙,他们哥儿俩就不必每日完成硬性任务了。

银花碗还没洗好,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了,到了中午才小了些,天边还是黑压压的,屋里根本看不清字,点了油灯也不管用,银花只得叫三个孩子停一日。

十月已经有了阵阵凉意,三个小子半点儿不畏惧,伞也不撑,斗笠也不戴,冒着雨就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有孩子用破陶罐装着捡来的蚯蚓来换东西。

这些个小子大多生的机灵,估摸着这几日银花就又该收蚯蚓了,一下雨看到有蚯蚓爬出来就捡着。

“一定要用皂角把手搓干净才能吃东西啊!”银花一面拿吃食出来,一面一遍又一遍的交代。

银花看了好几回,有孩子刚抓了地龙的手拿了肉干就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

“没有皂角,婶婶这里有胰子,洗了再吃!”

小孩子们嘴里应着,大多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肉干或糖粒。

“啊!”

有孩子手上脏兮兮的,干脆就张开了嘴。

银花哭笑不得直接把一片肉干放在他嘴里。

还有小孩儿就举了手给银花看,示意自己洗过了。

不等这一阵孩子走完,雨又大了起来。

银花赶紧招呼大家到屋里避雨,“快进来,坐会儿再走!”

孩子们却纷纷拿了东西,抱着自己的破碗或破罐子直接冲了出去。

“啊,下大啦,下大啦!”

兄弟三个大叫着跑了回来,淋得落汤鸡似的。

屋里的满仓听到哥哥们的声音也兴奋的叫了起来。

“快去擦一擦,换件衣服!”

银花一人给了一个爆栗。

三兄弟小狗一般用力甩了甩头发,水珠飞得到处都是。何传文小些,一个站不稳还原地打了好几个转。

躺在摇篮里玩自己的小脚的满仓也被波及到了,新奇的瞪大了眼睛,不见有什么不舒服,就“咯咯”的笑开了,努力坐起来想看哥哥们都在做什么。

三兄弟这才老实的拿了各自的巾子脱了衣服胡乱的擦身上的水珠……

等到了下晌,雨点还是打得霹雳拍啦响,屋檐下的地上很快就有了一排小+洞+洞。

银花冒着雨先去后院查看了鸡舍,确定没有漏雨,又去看种了没多久的冬菜,眉头就皱了起来,再这样下下去菜园子可就不妙了。

老天似乎看不得人过好日子,风调雨顺了几年,大田村大多数人家多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今年就开始闹幺蛾子。

这场瓢泼大雨下了几天几夜,中间就停了那么几刻钟连让庄稼喘口气的时间都不够。

村里几口井里打上来的水都是浑浊的,只能先沉一沉再倒到水缸里将就着用……

大家伙纷纷冒着雨去自家地里看了好些遭,每每回来叹气声就一次比一次长。

大田村偏北,雨水并不多,今年这样下一场雨就该闹灾了。

雨停了后,银花也顾不得泥泞先去地里把还没冲走的庄稼苗扶起来种好,能补种的补上;接着是菜园子,把砸的稀烂的白菜苗等捡还能要的洗出来留着,又重新种了一批菜,如此今年过冬恐怕就不定能长好了;最难办的就是几亩藕田。

往年那条河流到了秋冬季水量就开始减少,银花挖了好几条沟渠排水,今年这一场雨叫河流直接漫到了藕田里,远远看着就是水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哪是藕田。

何老头、何大伯、何二伯都来帮忙想办法,说来说去也只能等过几日看天晴了水能不能退下去些。

“咳咳、咳咳……”

远远的就听见有院子里传出咳嗽声,接着就是烟雾冒出来。

银花平日就会积攒足够多的柴火还好,不少人家下了几天的雨早就断了火,只能冒雨弄些湿淋淋的树枝回来,烧的满屋满村的烟。

不料雨停了两日,连阴云都没有完全散尽,这日夜里又落起了雨点,一下就是好几天日夜不分。

“三儿在那边住的好不好,这样下雨可还能不能回来?”何老娘一边擦着脸上身上的水一边问道。

她老人家专门冒着大雨过来,就是要打听何家骏的事儿。

“不打紧,他爹肯定还留在府城看书,绝不会挑了雨天上路,那边一直就住在年安他们家铺子里,青砖红瓦的屋子哩,肯定淋不到雨!”银花一遍又一遍的跟何老娘保证着,自己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的。

连着下了三场雨后,到地里补苗的农人已经很少了,菜园子基本上也不做指望,今年猫冬就是一个难熬的冬季了,不至于饿肚子,但没有蔬菜一样让人难受,更不说开了春麦收会怎么样了。

好容易太阳露了半边脸,银花赶紧把屋里的褥子、厚衣服包括桌椅都搬出来晾晒,又推了独轮车急匆匆的去县城准备过冬的日子。

村里人都怕了,不约而同打着一样的注意,县城各色物品都涨了价。

银花先跟相熟的酒家一一打了招呼,腌菜和母鸡都不先不送了,眼下自家人过冬最重要。

银花一连跑了三四次县城,不管价格把油盐肉布匹棉花等要用的都买够了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了。

天就真正晴了两日,接着阴沉了两三日,又开始下雨。

“热水锅里有,赶紧洗洗把衣服换了!”何老娘帮银花把一车横七竖八的树枝推到偏厦里,催着银花去换衣服。

过冬要烧炕,要点火盆,今年气候也不正常,这样的水量,结了冰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化完。柴火准备越多越好!

银花瞅着雨下小点儿就出去砍了一车回来。

何老娘牵挂何家骏,怕银花一个人准备不好过冬的东西,这几日都在这边帮忙。

银花换了衣服,喝了一碗姜汤,就开始收拾弄回来的树枝。

何老娘用井水把银花的衣服稍微吐了两遍,放在土炉子上慢慢的烤。

刘木匠专门订了用来架着衣服在炉子或火盆上烤的木架子,银花怕自己扎的不稳,干脆买了几个回来,一家人的衣服就靠这样烤干了。

这样的湿柴不好烧,每次烧饭银花就仔细的把柴火棒子一根根的放在灶门口烤干。

“也不知道三儿走到哪儿了?”何老娘把衣服挂好久又嘀咕起来。

“那官道边上都有茶水棚子和客栈,要下的大他爹肯定会躲一阵子!”银花重复道。

“就是,就是,我们三儿打小就聪明伶俐,肯定没问题……”何老娘说着就双手合十拜起了各路天神。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幸而银花身体底子好才淋了好几场雨都没事儿。

这天天终于彻底放晴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晾满了各种衣物。

银花一早交代了何传文给何老娘帮忙,背着篓子就出了门,准备到山上多挖些野菜回来。

虽然后来银花又补了几次蔬菜,也不过活了几根萝卜,因为种的晚了,根本没长萝卜,到时候最多只能收些萝卜樱子,远远不够吃一冬。

冬日山上最多的就是荠菜和蕨菜。现在的荠菜不像春季那样嫩绿,叶子是发红的,蜷缩在一起,口感也不好,但今年雨水足,长得倒比往年好许多。

山上到处是砍柴或挖野菜的人。

银花找了一块没人的山坡,拨开枯黄的野菜,下面贴着地长得密密麻麻都是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荠菜。

文年安和何传礼拖着车过来帮忙砍柴,两男孩子情愿干这出力的活儿也不愿意挑野菜。

银花动作利索,小半日就得了一篓子,又去跟两个孩子一起砍柴。

“三弟妹,快回去呀,你家来了贵客!”何二嫂老远就喜气洋洋的叫了起来。

几年前何二伯一场伤掏空了家底子,这几年才慢慢缓过来,何二嫂总算又看开了些,只何大嫂提了几回才分了几次把借的一两银子还给了他大伯,银花这边的几百文,银花不说她就装作不知道一直没提还钱的话。

“是谁来了,二嫂?”银花直起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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