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发作
……
大宝还是第一次吃这东西,自己折腾了半天才剥了一块出来,两只小手上都弄得黑乎乎的。
等第一口到嘴里以后,大宝眼睛都亮了起来。
银花点了油灯,跟何老娘拉家常,等大宝吃完了,好一起收碗,正说到明年想把地收回来自己种的事,大宝就叫了起来。
“娘,娘,给你吃,可好吃!”
“乖宝自己吃!”银花温和的说道。
“娘吃!娘吃!”大宝不依不饶的叫了起来。
银花只得探过头假装用嘴抿了一下,发出夸张的吧嗒声,“好了!”
大宝这才满意的把小手收回去。
“那阿婆和爹爹呢?”何老娘故意逗起了大宝。
大宝嘴里含^着一块肉迟疑了好一会儿,又拿了出来,“给阿婆和爹爹吃!”
“臭小子!”何老娘笑了起来。
银花也被逗乐了,剥了一个递给何老娘,“您尝尝吧,这东西味儿确实不错!”
“留着给乖宝吃。”
“不打紧,他小孩子最多有十来个就够了!”银花坚持沾了汤递过去。
何老娘只得接了。
银花又剥了一个递给何家骏。
“娘,我也要,我也要!”大宝自己半天才能折腾出一个,蹬着完好的一条腿叫了起来。
何家骏也不说话,转手就塞到了大宝嘴里。
“娘,明儿还得劳烦您再过来看着大宝一天,我准备去卖腌菜,换些棉花回来也是好的!”
银花仔细翻过自己家当了,几年前陪嫁的几匹布放着还没用,生生放成了旧布,银花打算今年冬天全部裁了做冬衣。
“你这是真转了性子啊!”何老娘看了银花一眼,无遮无掩的就说了一句。
银花掩饰性的笑了笑,“乖宝一日大一日,他爹读了这些年的书,心里总还有念想,我不立起来可怎么过日子。”
何老娘脸色顿时好了许多,“你能想明白就好,我明儿一早过来!”
说着起身就要走。
“娘,我送您!”银花慌忙拿帕子胡乱擦了擦手,追了出去。
“就几步路……”
等银花转回来的时候,大宝在何家骏的帮助下已经吃完了,正“哈哈”笑着舔碗,口水都流了出来。
何家骏只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任由大宝把脸上胸前弄的都是油。
“乖宝,羞羞脸哦!”银花屈起手指刮了刮脸颊。
“娘!”
大宝放下碗,叫了一声,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好了,去洗澡,运动一下好睡觉!”银花把人抱了起来,放在厨房的小椅子上,拿了木盆去舀热水。
小孩子洗澡非得有人帮忙把伤腿扶着些。银花兑好水,“叫你爹来给你洗澡。”
“爹——爹——”大宝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对小家伙来说,跟他爹一起洗澡还是新鲜事。
何家骏走过来的时候,大宝身子都颠了起来。
“你帮忙把乖宝腿握着。”
银花蹲下来,麻利的把大宝身上的脏衣服都脱了,掩上厨房门,掐着人的咯吱窝放到木盆里。
大宝两只胳膊扑腾起来,自己把受伤的腿翘的老高。
“扶着!”
银花又提醒了一次。
“啊、噢……”
在昏暗逼仄的厨房里,低头忙着给大宝搓澡的银花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相。
何家骏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灯火还有有重影,并且越重越多,心跳加快,喘不过气来,心头喉咙都发^痒……
“嘭!”
大宝被提着的腿落下来重重的装在盆沿上,银花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帕子,抢都抢不及。
“哇——哇——”
方才还在开开心心玩水的大宝疼的脸都白了,立即大哭起来。
“你做什么?”银花气急败坏的把大宝抱起来,也顾不得水还没擦干净,“就帮忙把孩子腿扶着也做不好……”
忍了又忍才把“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咽了下去,又去检查大宝腿上的夹板。
“乖宝,不哭了,娘去叫赵阿公来给你看看,没事啊,没事……”
大宝哭了好一会儿才歇下来,抽抽搭搭的搂着银花的脖子不放手。
银花只得单手把人搂着,找了一件厚些的褂子把人包起来,这时候才想起来何家骏居然一直在厨房里没出来。
“连出来帮个忙都不晓得啊——”
银花的话顿住了,因为何家骏正抓着胸口缩在厨房的角落里。
“把、把门先关上,快!”
银花心里一突,“砰”的一声大力把破旧的厨房门关上,从外面插上,抱着大宝就往外跑。
“爹、娘、大伯、大嫂……”
何老娘回来,一家人洗了个澡已经上炕了。
“是弟妹!”
“我出去看看,你把衣服穿上!”
何大嫂批了件外褂把门打开,“怎么啦?”
银花穿着粗气把事情说了一遍,“……他爹、他爹……大宝腿要出了问题可怎么办,这才十几天呢……”
说着话音里就带上了哽咽。
何老头与何老大都穿了衣服出来。
“我跟老大去看看,老大家的去把老赵叫过来给娃子瞧瞧,不行再往县城送。”何老头沉声说道。
何家骏在这边已经有两天没发作了。
何大嫂也进屋把衣服都穿了,急匆匆的出门去叫人。
大山也被吵醒了。
“三婶,大宝弟弟怎么了?”
“他腿疼,你快睡!”
“我陪大宝玩会=会儿。”
作为长兄,大山显得格外懂事,揉着眼睛坐起来说道。
“没事,有婶婶陪着他呢!”
银花把大山劝着睡下去了,才又低声哄大宝。
“乖宝,跟娘说腿还疼不疼?夹板还觉得紧不?”
大宝限时被吓着了,又疼得很,问一下就吭一声,并不肯答话。
何老娘急的直打转。
“这是怎么搞得?哎呀,乖孙,快别哭了,我们等一下找你爹算账,阿婆揍你爹好不好?”
大宝把头趴在银花肩膀上就是不露眼睛。
“娘,家里还有没有褂子,乖宝没穿衣服。”
“我去拿。”
何老娘直接拿了一件何大伯的衣服出来又给大宝裹了一层。
等赵老头来的时候,银花总算把大宝哄得开了口。
赵老头年轻的时候在药店里做过学徒,认得几样草药,村里有个跌打扭伤也爱找他,久而久之,倒也积攒了一手好经验。
“没事,这夹板上的结实,县城的大夫手上功夫要得!”
“娃子直喊疼哩?”何老娘问道。
“撞了下肯定是要疼的,过一夜就好了,以后还是仔细些。”赵老头交代道,说着打了个哈欠。
“哎呀,那可好!麻烦您老大半夜的跑了这一趟……”何老娘送了口气,说着客气话把人送了出去,拿了几个鸡蛋当谢礼,“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几个鸡子您带回去。”
赵老头也不推辞,大晚上从床^上爬起来跑了一趟可不是次次都讲交情的。
何老爹与何大伯赶到银花家的时候,何家骏已经缓过了气,自己爬起来坐在椅子上,等人把门打开,显见是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
何老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还是何大伯问了一句。
“小弟,你觉得怎么样?怎么又发了?”
“已经好多了,就这一会儿就过了,这几天也才发了一次。”何家骏条理清晰的说道。
何老大松了口气,“要不还是去哥家里住些日子。”
“不用了,我下次晓得先跟银花打招呼,不要紧的。乖宝怎么样?他腿有没有碰坏?”
“走,去看看!”何老爹把褂子紧了紧,闷声说道。
何家骏还记得吹了油灯,把门带上,父子三人出了门。
“没事就好,你就不晓得小心些,前儿不舒服都晓得先说,今天怎么就把娃子腿都摔了!”何老娘低声念叨着,眼睛直往银花母子俩身上看,心里却觉得儿子身体不舒服,儿媳妇儿不够心疼人,不该叫他帮忙做事哩!
何老头不好进儿媳妇儿的房间,一家人就都坐在堂屋里。
大宝看到何家骏进来,又把脸埋在银花脖子上,不肯抬头。
“乖宝,还疼不疼,都是爹不好,爹晚上给你讲大将军,好不好?”何家骏上前温言温语的哄人。
大宝嘴里只管“嗯嗯”。
何老娘打了个哈欠。
“我们先回去了,麻烦大伯、大嫂了!”银花起身低声说道。
见何家骏不张嘴,用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示意他说话。
何家骏才道了谢。
“把你褂子给大宝搭一搭,大伯的衣服要还哩!”
何家骏简直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脑筋斥的很。
银花做弟妹的,又已经分了家,哪里好把大伯子的衣服拿回去洗晒。
大宝闹了一通,在路上头就开始点。
“爹爹……”
“来,爹爹抱!”
何家骏把人接了过去。
“你要不要紧?”银花担心的问道。
大宝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发现银花就跟在旁边,放心的在何家骏的怀里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