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天默默的看着这名女导游将牌子上的字涂抹的一个不剩,就像是在别人的美术作业上捣乱的小女孩,那气呼呼的样子,有点幼稚,但却简单可爱。
说实话,看到她的这番举动,陈泽天并没有感觉到心痛。
因为他今天做完一单赚到的钱似乎不少,应该够最近几天的开销了。
只见陈泽天无奈摇头苦笑了一下,随即从身上的口袋里把今天赚到的钱都掏出来放在了花坛上,然后一张张的捋平叠在一起。
女导游在“破坏”掉那张牌子后,见陈泽天低头数钱,便问道:“你就那么需要钱吗?”
陈泽天点了点头,视线却依旧停留在那些皱巴巴的钞票上,“至少现在很需要。我得用它们去找我的朋友。”
“你和朋友走丢了?”
“嗯,但我会找到他们的。”
女导游咬了下嘴唇,迟疑了片刻,说道:“那你可以去报警啊!”
陈泽天并不想对她解释太多,因为她知道的越多,处境就会越来越危险。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伊凡出现。
“因为一些关系,我不能报警。总之,我的事你不要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说着,陈泽天便表情神秘的对她笑了一下。
女导游微微一愣,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身上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越是想要探究,他就会离得自己越远。
女导游思忖了片刻,问道:“我在旅途中见过很多心里藏着许多秘密的人,可你是最奇怪的一个。明明有手脚,却非要像个流浪汉。去唐人街找一家店打工赚钱一样可以生活,或许会慢一点,但总比在街上挨打要来的有尊严。”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耽搁的时间约长,就越难找到他们。”陈泽天说道。
在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之后,陈泽天发现今天竟然赚了足有两千多比索。
那也就是说,他今天足足挨了两百多拳!
如果他不是a学员,常年训练挨打,恐怕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
在数好了钱之后,陈泽天便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才刚刚站起来,他的身上便传来了一阵难以忍受的酸痛。
“嘶啊……”
只听陈泽天发出了一声呻吟,脸上的五官痛的都有些扭曲了。
女导游见状便重重叹了一口气,抓住了陈泽天的手臂将他拉回到了花坛上。
“你今天挨了那么多拳,身体肯定吃不消的。坐下,把衣服撩起来。”女导游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自己的小包包里翻了起来。
陈泽天在她忙碌的手上扫了一眼,“没关系,不碍事。”
“别逞强,如果你还想明天能够爬起来赚钱的话,就乖乖听话。”
很快,女导游便从包包里掏出了一瓶国产的跌打酒。
“转过去。”她见陈泽天迟迟没有动静,便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左手将他背后脏兮兮的衣服掀开。
“等一下——”
还没等说完,陈泽天的后背便已经袒露在女导游的眼前。
看到他背身上的皮肤,女导游不禁有些吃惊的张开了嘴巴。
只见陈泽天的后背上有许多道新的旧的疤痕,有些看上去紫青一片,不由得让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女导游不禁心中暗自说道:“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可怕的疤痕。”
但她的表情管理的很好,很快就调整到平静的状态。
“吓到你了吧。”陈泽天说道。
“没有。”女导游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左手将陈泽天的衣服卷起到高处,然后把跌打酒倒在自己的掌心上。
下一刻,那一只雪白的小手便按上了陈泽天的背脊。
紧接着,一阵剧烈酸痛的感觉便如潮水般席卷了陈泽天的身体,接着便是一阵清凉的感觉。
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痛,但是随着女导游力道适中的按压,身上的那些淤伤却仿佛得到了很多的缓解,舒服了很多。
那种酸痛的肌肉得到舒缓的感觉,真的很棒。
“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陌生人,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陈泽天一直想要了解,为什么这个女导游对于他一个陌生人会如此上心。
如果换成是一般人,就算帮他写了个牌子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发展。
而且他觉得,这样清新的一个女孩,也不大可能会对他这样脏兮兮的家伙一见钟情。
起码她现在或许连他的样子都看不清。
因为他脸上太脏了。
女导游全神贯注的为陈泽天涂抹着跌打酒,心不在焉地回道:“因为我们都是国人,也算是老乡,国人在外不就是要互相帮忙吗?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这最后的一句话,陈泽天觉得似乎十分的熟悉。
很快他便想起来,那是他曾经对林夕颜说过的一句话。
“我不能把你一个女孩子扔下不管。”
想到这,陈泽天嘴角便露出一丝浅笑。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抱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只是他一个。
不一会儿的功夫,女导游便为陈泽天涂完了跌打酒。
陈泽天在她掌心上扫了一眼,看到她整片手掌都脏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陈泽天眼神带着一丝歉意的说道。
女导游摇了摇头,从包包里掏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手,“没关系。对我来说这也是一种经历。”
陈泽天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导游可以说出这么成熟的话来。
随即他便微微一笑,“那……我得走了,今天谢谢你的帮助。”
“别这么说。我的帮助让你身上多了这么多伤,想起来我会自责的。”
“不好意思,那我走了,保重。”说罢,陈泽天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女导游叫住了他,随即将剩下的半瓶跌打酒塞到了他的手里,“这个我留着也没什么用,送给你吧。”
陈泽天盯着手里的跌打酒看了看,笑着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跌打酒。”
“虽然我没有权利约束你,但至少你受伤了可以有东西处理伤口。”
陈泽天握了握手里的跌打酒瓶,将它塞进了衣服口袋里,“谢谢。”
见陈泽天转身要走,女导游忽然说道:“我叫夏凝,夏天的夏,凝结的凝。你叫什么名字?”
而陈泽天早已迈开了步子,渐渐的远去,背对着她说道:“你还是不知道我名字的好。如果非要问的话,就叫问问那张牌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