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和司墨寒来到二楼,看护跑到门口,紧张的说:“是我不小心摔破了杯子,昨天晚上手挫伤了,今天拿东西总是不稳。”
许念看着看护略浮肿的手,再看着这个年轻的看护,年纪轻轻出来照顾老人,也是问难他了。
“你叫什么?”司墨寒问。
“申旭。”年轻看护不敢直视司墨寒的眼睛。
“年龄?”司墨寒继续问。
“二十五。”申旭说。
司墨寒上下打量着申旭的,继续问:“照顾过老人吗?”
“我照顾我瘫痪的爷爷十三年,这方面的经验很足。”申旭不卑不亢的说,好让司墨寒放心。
“年纪轻轻的,也是辛苦你了。”许念看着申旭,如此年轻,却在这里整日消耗时间,也是耐得住寂寞,令人佩服。
“这是我的工作。”申旭抬起头坚定的说。
许念看着申旭眉宇之间坚定的神情,对申旭的好感度大增。
“你是康叔请来的?”司墨寒问申旭。
申旭点头。
许念看着申旭,头发微微有些自来卷,大眼睛镶嵌在瘦瘦的颧骨之上,皮肤黝黑,给人一种少数民族的感觉。
司墨寒信任康清,他请来的人差不了,就算年纪小,已经过了他那关,想必没有什么问题。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爷爷。”司墨寒转身对许念说。
“董事长没事的,现在屋子里都是碎片,我还没清理,要不等一会儿你们再来?”申旭有些惭愧的说,毕竟杯子是他打破的。
“没事,就去看看。”司墨寒坚持。
申旭想再说什么,却没张开口,连忙走到他们前面。
许念走进卧室,见到司凌远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司凌远穿着一身夹棉白色印花睡衣,这没有什么奇怪,睡衣很干净,看来看护照顾的很好。
抬头一看,司凌远整个人傻呵呵的笑着看着许念和司墨寒,胡子上沾满了饭渣,眼睛无神。
“怎么不给爷爷刮胡子?”许念问。
“董事长不让动,每次一刮胡子反应都很激烈。”申旭说。
“爷爷。”许念对着司凌远喊了一声。
司凌远却如同没有听到般,依旧傻呵呵的笑着,口水顺着胡子留下来。
申旭连忙拿纸巾过去给司凌远擦了擦嘴角。
“他现在不认人,不过可以站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当年我爷爷,可是在床上一动不动躺了十三年……”申旭感慨。
许念和司墨寒听着申旭不紧不慢的话语,这同他爷爷想必也算不了什么,两个人仍旧叹了一口气。
“爷爷还有哪些异常?”司墨寒继续问申旭。
申旭想了想,然后摇头说:“平时董事长很安静,今天不知道怎么见了你们如此高兴。”
“爷爷!”司墨寒继续喊,司凌远听到声音却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连忙盖上被子,他自己往墙边靠了靠,把被子裹的紧紧的,什么话都不说。
司墨寒看着爷爷痴呆的样子叹气。
“走吧。”司墨寒对许念说。
正要走,康清从门口进来,康清戴着一顶咖啡色的灯芯绒鸭舌帽,依旧带着那副黑框眼镜。
“康叔。”司墨寒喊了一声。
许念看到康清,也赶快问好:“康叔,您来了。”
康清注视着床上的司凌远,叹了一口气,“老爷,您快好起来吧。”
司墨寒很少见到康清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刚才,司墨寒却感受到康清迫切的希望。
“能够几十年如一日的陪在爷爷身边的,恐怕除了康清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人。”司墨寒心里想。
许念不经意的瞥到康清竟攥着拳头,许念再看看康清悲伤的神情,“或许是太希望爷爷好起来。”许念心里想。
“康叔,我们先下去了。”司墨寒同康清说。
康清点点头,“快去吧,该忙的忙,这有我。”
许念对着康清微微点头,从康清身边走过。
康清同自己父亲不相上下的年纪,许念从第一次见到康清,总是能够联想到自己的父亲。
楼上恢复了平静,许念和司墨寒来到楼下。
“怎么回事?”殷若兰问。
“没什么事情,不小心摔破了杯子而已。”司墨寒说。
司墨寒也没太在意。
许念看了一眼楼梯上面,分明看到了另一个身影迅速消失。
可能是自己恍惚了,再一看,什么都没有。
“我今天没开车,和你们一起走。一会儿把我送到我的诊所。”司明娇对司墨寒说。
“我们现在就走。”是司墨寒晃晃车钥匙。
“走!”司明娇跟着许念和司墨寒来到车上,坐在后排的副驾驶后面。
“小姑,你是知道康叔的什么事情吗?”司墨寒打破平静。
“具体也不知道,只是我小时候不小心听大人们提起过,康叔年轻时候好像爱上过有夫之妇。”司明娇若无其事的说。
“这算什么。”司墨寒说。
确实,现在看来这算不了什么。
“你说实话,别人身上发生这些不算什么,你能过想象这件事情发生在康叔身上?”司明娇说。
“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司墨寒依旧觉得这算不了什么。
“得得得,别说康叔了,说说你和大哥的事情。”司墨寒继续说。
“我和他什么事情,你别没事找事情。”司明娇不屑的说。
“你这不为他守身如玉终身不嫁的阵势,得让他知道啊。”司墨寒笑着说。
“停车,我下车!”司明娇脸色一变。
“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小姑还急。”司墨寒知道司明娇的脾气,连忙语气变软的和司明娇说。
“念念你什么都没听到对吧。”司明娇问。
许念脑海里还想着刚才在老房发生的事情,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哪里不对劲。
“啊?你们说什么?”许念迷茫的说。
“没错,就是要这效果。”司墨寒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
“这不是我诊所的方向。”司明娇噘着嘴冷冷的说。
“去什么诊所!我们去喝酒!”司墨寒油门踩到底,车子飞快。
司明娇白眼一翻,“上了贼船。”
许念和司明娇跟在司墨寒身后,穿过夜未央嘈杂的走廊来到包房。
许念在这里心有余悸,第一次,就是因为在这里,为了要自己的片酬中了导演的计……
许念想着,脚底下却已经随司墨寒进了包房。
沙发上坐着四个人,分别是佳妮,商翌臣。
等等……旁边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
许念看着商翌臣旁边这个男人看起来熟悉的模样,“jimmy!那个烦人!”许念心里想起来,大吃一惊。
jimmy旁边还有一个陪酒女,许念一看这幅妖娆气息,便认出来。
jimmy胳膊搭在陪酒女肩膀上,身子靠在沙发上看着司墨寒。
“怎么,不介绍一下?”jimmy说。
“这是大哥钟明哲,这个我老婆许念,其他人都互相认识。”司墨寒吊儿郎当的做完介绍,便拉着许念坐到沙发上。
司明娇看着钟明哲,钟明哲先开口:“明娇学姐,好久不见!”
司明娇鬼魅的笑了一下说:“甚是想念啊。”
钟明哲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彼此彼此。”司明娇说完便坐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扑通直跳,钟明哲的模样,比上学时候看起来更英俊。
许念坐在沙发上还没回过闷来,最近她的思绪总是慢半拍,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
这么说,jimmy就是他们的大哥钟明哲。
许念疑惑的看着他们的大哥同商翌臣有说有笑,“那他认出我了没有?”许念心里想。
“对了,墨寒,你眼光不错。”钟明哲转过身对司墨寒说。
“那当然!”司墨寒得意。
“谢谢大哥夸赞。”许念微微一笑。
钟明哲却当没看见般,又转过头和商翌臣聊天,许念看到佳妮也在旁边笑的合不拢嘴。
许念起身,自己点了一首刘若英的《成全》,声音缓缓响起:
看着你和她走到我面前
微笑地对我说声好久不见
如果当初没有我的成全
是不是今天还在原地盘旋
不为了勉强可笑的尊严
所有的悲伤丢在分手那天
未必永远才算爱得完全
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
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
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
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她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
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
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
……
许念的声音如同她的外表一般,干净,清透。
包厢里的人看着许念的背影,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听着许念唱的歌,竟都安静下来。
许念没有注意到大家不再聊天,司墨寒看着大家一同看着许念,竟有一种许念是我的,不许随便看的感觉。
他点了切歌,许念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回过头,一双无辜的眸子看了司墨寒一眼,然后把话筒放到桌子上,重新做回沙发。
“唱的好好的,你切什么!”司明娇指责司墨寒。
“你切的,你唱!”司明娇继续说。
“胳膊肘往外拐。”司墨寒对司明娇说。
“莫名其妙。”司明娇不解的看着司墨寒,从果盘里拿了块西瓜给许念:“来,别理他。”
钟明哲看着反常的司墨寒笑了笑,“他这是栽了?”
商翌臣思考了一下对钟明哲说:“你错过了他的很多精彩好戏。”
陆佳妮身孕几个月,坐在商翌臣边上,一脸幸福。
“佳妮,我觉得你怀孕就是不一样,你现在一笑我都感觉是慈母般的微笑。”许念隔着几个人对陆佳妮喊话。
陆佳妮对许念做了个鬼脸。
司墨寒已经开始唱歌,许念起身去洗手间。
许念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看着有些陌生的自己,疼痛的太多现在都忘了疼的感觉,忘了梦想,忘了自己的目标。
她用冰冷的水洗了几把脸,她享受这冰凉的感觉,让她有真实的存在感。
“怎么,不冷?”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许念缓缓回头,她莞尔一笑,有些挑衅的说:“我是叫你烦人,还是叫你jimmy,还是叫你钟明哲,还是叫你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