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就连见惯了俊朗少年的云晴,也怔住了神,如此简单素淡的一个人,却有着动人心魄的神韵,闪耀让人移不开眼。
沈奕从一帮僧众中穿过,未瞄一眼云晴,脚步落到云若身边时,稍微顿了一下,他身上特有的药香味一下子蔓到鼻翼,说不出的舒适。
他仅是顿了顿,便径直走到方丈身侧,微微颔首,“大师。”语气温和舒雅,有着与世远隔的空旷,继而将目光投到地上毫无生气的尸身上,眸光复杂,终是提步走近前去。
他先是执起了尘的泛紫的手,仔细的瞧了半响,又伸手探了探他面上的温度,还做了些什么,云若已看不清了,只知道他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以这样优雅平淡的姿态出现了她的面前。
良久,沈奕才缓缓起身,平淡视线不经意的与云若交错,云若顿时心跳骤急,几乎连呼吸都为之停止。
然而,沈奕的目光并未在她脸上多加停留,很快扫开,行至方丈身侧,不急不缓的开口:“据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推断,此人身亡不足两个时辰,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手中白净,也无中毒的征兆。只是……其脑后勺有一处伤,是被极细之物击中,而其溺水时并未过多的挣扎,我推断其落水前已经身亡,被推至水中是为了掩盖事实,造成溺水而亡的假象。”
他语气平和,却无言中散发出有种令人信服了力量,余音未落,四处寂静异常,连呼吸都变得多余。
他的话不多,却足以说明了尘死亡的原因,了尘落水前已经死亡,那么前面诬陷半夏推他落水的话全然不成立,而半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不可能造成他脑后的致命伤,那么半夏的话显然多了几分真实性,但她曾提及云晴的鬼祟行为,这会是真实吗?
通过沈奕的一番话,了无显然是那个撒谎之人,此刻已面如死灰,却还是不死心的扬起脸,指着沈奕怨愤的道:“他……他说谎,我分明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拖着了尘的尸体……”
“了无!”话音未落,方丈已出声制止了他,他话中本就漏洞百出,如今被证实了,还不知悔改,出家人本不打诳语,他如今都犯了,护国寺的名声都被他毁了去,“你且自行领罚吧。”
方丈面有怒色,话语间带着身为护国寺方丈的威严,了无本来就慌乱不已,如今被方丈凌厉的话一呵,身子哆嗦了一下,脸色发白,抖擞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知道此时再辩解也无用,颤颤巍巍的道:“方丈饶命,弟子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口出狂言。”继而面色凶狠的指着一旁的云晴,愤怒的道:“就是她,是她叫我说谎的!”
众人一听,显然都是一愣,没想到事情居然又扯到了这个绝美的女子身上,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云晴沉静的面容似波动了一下,眼睛微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面带薄怒的道:“小师父说这话可有证凭证?我又为何要让你说谎?”
“你自己对我说你亲眼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自己不好开口,便要我说,我和了尘是至交,见到他遭遇不测,心中自然愤怒,也就将你的话说了出来。”他这话显然是承认了自己是在说谎,无论是真是假,众人只会抓住这一点。
果然,一帮人等纷纷露出嘲讽态瞧着了尘,云晴有些得意的,面上无惧,瞧着了尘,“小师父莫要含血喷人,我不过是在树下休息,何时见过小师父?又何时与你有一番交谈?”
“将了无带下去吧。”方丈叹息一声,平淡的开口。
方丈一发话,立刻有两名僧人上前将了无架了起来,将他押出了人群,临走时了无嘴里还大声的念叨着,指着云晴,“是她,方丈就是她,你们别被她骗了!”直到走了很远,还能隐隐听到他的呼喊之声。
寂寂的晚风,飘荡着袅袅的回音,直至良久才消失不见。
“此事与两位无关,我自会查明真相,让你们受惊了,先回去吧。”方丈语气平和的说道。
确实,无论了无的话是真是假,了尘身怀武艺,又非落水而亡,身上无伤痕,对于半夏拖移尸体的行为显然是不存在的,但云晴……却还有些不明不白。
至于方丈为何说也与之无关,旁人猜不透,但方丈的话向来是有威严的,众僧人也不敢多加言语,纷纷让出一条道,愣愣的看着云晴潇洒的离去。
半夏一听到这话,如释重负,连忙不停的叩谢,“多谢方丈,多谢方丈。”
“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施主受惊了。”方丈语气平和,谦和回礼。
半夏面露喜色,一蹦一蹦的回到白芷身边,兴奋的道:“白芷,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
白芷面色清冷,并不答话,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云若,自那个人出现小姐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半分,如今他已谦和的向方丈告离,小姐的眼神还是未移半分,难道小姐认识这个神一般的男子?
沈奕神色复杂的扫了一眼看着他发愣的女子,嘴唇挪动,终是未发一言,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的提步离去去。
寂静的晚风吹拂起他的长袍,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在地上,长长一道,绝世静邃,暗雅流光。云若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白芷行至跟前,轻声的唤道:“小姐,夫人该等急了,我们回吧。”
云若终是收回灼灼的目光,强压着心中涌起追他而去的冲动,平淡的道:“回吧。”,她已经不敢去想他来此处的原因,只知道,他再一次的为她解了围,如同七年前救世主般将她带离火海的那次一样,他又做了同样的事。
半夏虽无辜,却没有确定的证据,难辞其咎,如今他的一番话,彻底的让半夏瞥清了关系,亦是证明了她的清白。半夏是她的婢女,她若做了什么错事,难免会归咎于她,而如今,她撇清了,亦是她撇清了。
云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有些甜,有些苦涩,有些疼,她已经不要他了啊,他为何还这样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