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就是错了。
季北野侧头盯着她看，在分辨她这番话说的真心还是假意。
半晌，他点头，“我接受你的道歉。”
萧笙歌眼睛蓦地红了，心里发酸发疼，想被人用手搅着心脏。
“那是以前，现在……”
“你回去和他们玩吧。我先走了，再见。”他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已经坐了一辆空着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萧笙歌就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载着他离开自己视线。
就这么结束了？她还没有把话说完。
她想问他，“既然我都知道自己错在哪，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改过自新。”
萧笙歌后悔自己十年前冲动之下挖坑太深，一脚踩空，于是花了十年往出爬。
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就是。
自己挖的坑，受了多少罪都是一个字，许胜男知道的话肯定会送她一个字，“该！”
傍晚，天空阴沉沉的，憋了好几天的雨来势汹汹。
雨滴大颗大颗打在脸上、手臂上、裙子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很疼。
萧笙歌没接电话，萧太太就一直在打。而她不知不觉从家门口走过去，双腿都没知觉了，蹲在那个好几年没进去过的铁艺门外，抱住膝头默默的祈求：求老天爷给她一个机会。
雨夜，楼下那棵不知道年头的芭蕉树叶子被雨滴打的啪啪作响。
季北野挂了电话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看外面，冥冥之中他往大门外看了过去。
门口路灯短路了，闪一会儿又暗下去。
雨幕里房子到门口的距离并不近，换成别人可能不会留意到，但季北野视力过人警惕性又高。
缩着的一小团几乎与暗沉的雨夜融在一起。
季北野心头一动，盯着路灯再次亮起来，这次他看得更真切，他大脑里都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本能的跑下楼，冲进雨中。
他身后梁叔声音急切，“小北！雨伞啊！”
季北野已经跑到大门口，满眼的震惊和心悸。
那情绪与雨势般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将他袭卷着几乎就要顺任其蔓延滋长。
季北野按下自动开关打开门的时候，心里清晰的闪过萧焓的脸，冲天而起的火光里，萧焓对他做了个唇语：“把她当亲妹妹，替我照顾好她。”
雨打在他身上，将心头才起的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和感情都浇灭，最后只剩下生死中练就的冷静和理智。
他用力吸了吸脸颊，站到她跟前，“笙歌。”
那一团不声不响的缓缓动了，她抬起手臂里的脸，仰视着他高大的身影。
大门口灯亮了。
萧笙歌上脸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哑着嗓子问他，“季北野，试试不行吗？就算我和你一起，我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连法律都不触犯，你能不能不要对我道德绑架啊？这真的很不公平。我和你一样是成年人啊，我可以对自己做的任何决定负责的……就试一次啊？试一下吧？”
“起来，我送你回家。”他紧绷着脸，对她伸出手。
萧笙歌任凭眼里酸楚幽痛和雨流下来，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季北野。我以后乖乖听你话还不行吗？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求你别不理我也不行吗？”
“再淋下去就要感冒了。”
别墅台阶上梁叔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伞，犹豫着要不要出来给门外的两人送伞。
萧笙歌终于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回应她。
反省了，知错了，道歉了，想要一个改过的机会，他根本不给她。
季北野见她不动，索性弯腰把她强行拽起来。
萧笙歌眼睛痛，心也痛，浑身上下被大雨滂沱打得也痛，被他抱起来后，仿佛身体所有痛觉都清晰了十倍、百倍。
“季北野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你以前说过，只要我变成你说的样子，你就会一直喜欢我！”萧笙歌声嘶力竭对着面前的人狂吼出声，在他站住不动时，又忍不住委屈得直掉眼泪，“可我变成了你想要的样子，你却再也不喜欢我了。”
季北野觉得这场雨太奇怪了，仿佛透过表层皮肤浸透了他的心，冰凉的雨水把他一颗百炼成钢的心包裹着无处可逃。
萧笙歌打在他身上的拳头明明不重，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身上都在痛。
最终来接走崩溃的萧笙歌的人，是萧太太。
她打电话萧笙歌不接，担心她下大雨出事，叫司机开车打算去公寓里亲眼看看她。然后就在半山别墅下看到了那辆停在暴雨里的越野车，车牌都没有看见，她就一眼认出是萧笙歌的车来。
然后想也不用多想，就叫司机驱了车直奔季家大门口。
萧笙歌正失去理智对季北野拳打脚踢，浑身上下被淋透，比外面流浪狗都狼狈。
萧太太不等车子停稳就打开车门冲过去，用尽她这辈子所有的力气护住精心呵护长大的女儿，抬眼看着季北野：“你对她做了什么？”
季北野无声的回视着她，没有说话。
司机打着伞过来，和萧太太把萧笙歌抱上了车。
萧太太回头，路灯恰好又亮了起来，她一惯温柔雍容的面容冷厉无比，“季北野，看在两家人这么多年没撕破脸的份上，你以后再也不要见笙歌了。我不能把儿子的命搭在你身上不够，再把唯一的女儿也搭进来。”
司机撑着伞，等她坐进了车里，关上车门。
季北野头顶雨势骤停，他没有扭头。
身旁梁叔的声音有些无奈的响起来，“小北，回去吧。”
季北野的声音仿佛被大雨冲掉了，想说话，站在那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
萧家。
萧慎远半夜三更才从邻居市赶回家，进门就遇到和他前后脚到了的几年不见的家庭医生。
赵医生是被萧太太亲自打电话叫过来的。
他做萧家二代人的医生，这几年因为萧家没有人生病，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样一家人的存在了。
值班中被一个电话喊过来，萧太太焦灼又担忧的就守在门口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