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孩子们和他们熟悉起来，那一张张并不干净的脸蛋上，笑容纯粹又美好，她忽然就特别想自己力所能及的为他们做些事儿。
蚊子接到她电话，一听她要打钱，习惯性问了句，“你账户上不是还有吗？”
萧笙歌默了默，才说“我想资助严姐。”她是白天才从单思娜那儿听说的，严嘉华这些年都是自已在拉赞助，负责各地的义工吃住。走进山区的那些衣服和食物，书本，涉及到的资金都是她弄的。
蚊子就什么也不说了。
萧笙歌手机一响，短信提示转账多少多少钱。
多出来几万。
她正皱眉，蚊子短信跟着就进来了，“多出来的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萧笙歌那时候咧着嘴角笑，和外面的孩子们一样的笑容。
短发被风吹乱，白色最普通的衬衫，天蓝色的七分裤，脚上一双灰蒙蒙的帆布鞋。她那天要什么形象没什么形象，就抱着自己膝盖侧着脸看蔚蓝的天空，然后季北野好像听到自己心跳声了。
一声一声的，心尖儿宛如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有点痒。
季北野第一眼见到小姑娘就很喜欢她，可是把她当女人看待，却是很多年后，蓝天白云女孩子抱着膝头在笑的侧脸，美的不可方物。
一天很快过去。
晚上严嘉华就留在了学校的宿舍里，她白天已经重点挑出几个孩子来，打算晚上给他们进行心理辅导。
萧笙歌吃了饭把照片导入电脑，回头看到单思娜已经累得呼呼大睡，外面屋子里也有呼声。
她一时睡不着，起身出去。路过床边的时候，站在床前盯着季北野的后背看了两眼，才推开门。
黑得发蓝的夜空，繁星如织。
校长家离学校并不远，白天她走了几趟来回就熟悉了路，又从这边看到学校居然有灯光亮着，就开着手机上手电筒往学校走。
红砖盖起来的两层小楼，一楼是几间教室和办公室，二楼才是宿舍。
萧笙歌眼看着就要进大门了，结果听见了什么似痛苦又似想哭哭不出来的声音，她皱眉，下意思寻着声音来源处看进去。
门卫室里，白天她见过那个六十多岁的笑容慈善的老头，格子窗帘没拉严，萧笙歌把里面的一幕看了个真切。
她睁大了眼睛，抬手捂住嘴，喉咙里那种呕吐的冲动拼命才能压下去。
狰狞着笑容的老头手里掐着女孩儿还没发育的地方，另一手在做着恶心的事……
七岁的小女孩，穷山恶水的地方长大，别说是懂得保护自己，连受到这种事儿都还是懵懂无知的，只是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羞耻感。
萧笙歌无意间撞上这件事，牙关咬的死紧，大脑里无数个想法一瞬间闪过脑海。她无法冷静下来，正要推门冲进去的时候，被人一把拽住。
她扭头一看，黑暗中的人是严嘉华。
“别冲动。”
萧笙歌眼睛都红了，用力甩她手。
严嘉华手上力气不小，黑暗里语气严肃冷凝，“你想让这件事人尽皆知吗？”
萧笙歌胸口都要炸了，疼的厉害。
她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子莫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情。
这就是孤儿的命运吗？
如果当年不是萧家及时接她，亲戚要将她送进孤儿院里的话……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给我一天时间。”严嘉华拉了萧笙歌，两人走到了大门口时，才扬着声音喊一个名字。
是门卫房里的小女孩的名字。
里面一阵动静。
萧笙歌就这么看着厚颜无耻的老头走了出来，披着件黑色衬衫，脸上是和善的笑，“严老师，萧老师，这孩子在我屋子里呢，正在啃西瓜……”
严嘉华一直抓着萧笙歌没放，冷冷地看着老头，应了句，“是吗？”她又扬声喊小女孩儿，然后她才从里面走出来。
萧笙歌想杀人。
严嘉华眼看着都要拽不住她了，大门外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季北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和严嘉华对视了一眼，点头，手臂圈住萧笙歌将她带离了学校。
萧笙歌胸口疼得像被人扎了一刀，她眼睛都红了，瞪着他，无声谴责为什么连他也阻止自已。
季北野握着她手腕，点了烟，大口吸完，才看着深沉的夜色，说：“你要闹的话，这女孩儿会被所有人指点，在学校里再也呆不下去。离开学校，你知道她家人会怎么对她吗？”也不等她回答，他继续，“会被卖掉。”
“不可能！”萧笙歌声嘶力竭的吼道。
她浑身都忍不住的在发抖，气的。
季北野看她，那双眼睛竟比星子还亮得惊人，却有着骇人的冰冷：“怎么不可能？这里多穷你看不见？一家六七个孩子，女孩儿在家人心中就是负担，送来学校是因为国家这几年政策在扶贫。”
花最小的钱，完全都不用养孩子。
衣服也有各地的扶贫办资助来的，几乎都不用家人出钱买。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这种山区根深蒂固，那些家人都不把女孩儿当孩子对待。
她生气怒火攻心，气得想杀人，季北野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拼命保护的人里，居然就有这种人渣父母。
萧笙歌红着眼睛，咬着唇抱住膝盖就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胸脯起伏不定，良久都平复不下来。
季北野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在努力让自已镇定着，千万别因为她难过就做出任何给她希望的举动。
刚才他走进大门前，就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建设。
此时看着她憋红了眼睛哭都哭不出来，手就不由自主的往她头顶去伸……
萧笙歌蓦地在此时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大步往学校走。
“萧笙歌！你给我站住！”
萧笙歌脚步不停，仿佛没听到他吼自已。
季北野几步就追上气咻咻走出十几米的人，一把拽住她，力道没把握好，人撞到了他胸口。
萧笙歌气过了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力推开他了。
两人莫名都静了几秒。
“这么晚你不回去睡觉，还要去哪儿？”季北野口气很不好。
可他这十年来对她语气又什么时候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