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歌抬手敲了下隔壁,“你到底要送谁啊?那么古怪的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扫荡了几家品牌后,两人就有些兴致缺缺了,看了看时间离晚上七点不过两小时,许胜男要提前过去。
萧笙歌楞了几秒。
“今晚你得去,中途落跑绝交啊。”许胜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了句。
许胜男拿一句话堵住萧笙歌拒绝的话,开着火红的跑车载着她招摇过市,一路从商业街驶到了城南的老城区。
路上。
萧笙歌转头打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许胜男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
那是一片清朝末代的建筑群,这几年全国各地发展旅游业,这条街就变成了b城特色街道。
她们把车停好后就往里面走进去,在快到尽头的时候,许胜男领着萧笙歌进了一家饺子楼。
这次的聚会人到得算齐,全班四十多个同学,只有几年前出了车祸变成终身植物人的一个没来。
许胜男和萧笙歌往二楼上去,还没进包厢,就听见里面热闹非凡的声音。
包厢门大开着,不时有同学出来探头往外看,看到她们俩时,回头就兴奋的大喊了声,“她们来啦!”
眨眼间,包厢门口就涌出一大波的精英男女来。
萧笙歌能对上号的不超过三个人,只能扬着笑容挨个儿颔首。
同学三年,她什么性格大家很清楚,倒也没有什么冷嘲热讽。
许胜男问了一个男同学,“简老师到了吗?”
几个同学摇头,“还没到。”
他们是故意把时间提前的,通知七点来的,只有许胜男、萧笙歌、还有最近比以前更神出鬼没的蒋聿鑫。
萧笙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一刻,离七点还有四十多分钟。
有三对同学是成双成对的。
许胜男和旁边的同学聊天的功夫,还顺便推了以前的班长,给萧笙歌扒那些以前的八卦。
高中时期结婚的,在大家心里多少有点儿与众不同。
班长以前是个特别文静的戴眼镜的女孩儿,大学几年后,黑框眼镜换成了隐形眼睛,脸上的笑容很是明媚。在古色古香的包厢里,有几分难掩的动人。
“萧笙歌,你知道蒋聿鑫几点来吗?”她端着茶杯的手指隐约紧了紧。
萧笙歌刚刚听她聊八卦没过多注意,此时见她神情间掩不住的些许紧张,有些奇怪地说:“我怎么知道?”
班长眼里似乎闪过一抹惊喜若狂,“你们俩没在一起吗?”
萧笙歌心里无语,脸上表情未变,淡淡的说:“我们只是朋友。”
“真的吗?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朋友?那蒋聿鑫对你呢?”这话问得有那么一丝的咄咄逼人,但这种时候,她也是忍不住话赶话赶到了这样。
萧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抿着唇不吱声了。
班长自已感觉到了尴尬在她们中间蔓延,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没一会儿就又转头过来,这回问得小心翼翼:“萧笙歌,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萧笙歌在几十号人的大包厢里找许胜男,若即若离的笑了一下,“有。”
“……那你们?”
“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了。”萧笙歌扔下班长,自已走出包厢,听着里面的交谈声,她暗自叹气:这种热闹实在无法融入进去啊。
她转了一圈后,在一楼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托着下巴看着青花瓷的餐具怔怔发呆。
半小时过后。
从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身边有两个年轻人扶着他,三人边走边说话。气氛说不出的好,聊天的笑声引了几道目光过去。
萧笙歌就是其中之一,她蹙眉看着那边正要上二楼的三人。
蒋聿鑫换了一身米色的休闲装,似有所觉的回头往那个角落里看了过去,正好与萧笙歌的视线对上,他半点意之色都没有。只低头在老人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然后老人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萧笙歌就傻眼了。
“怎么会……怎么会……”她无意识的呢喃着,整个人犹如被钉在了椅子里,怎么也站不起来。
蒋聿鑫对她点了下点,就和另一个人扶着老人上楼了。
几分钟后,两条穿着米色长裤的大长腿停在她面前,微曲腿,坐在她对面。
蒋聿鑫从烟盒里取了根烟出来,点上,吸了两口吐出烟圈看她,“震惊吗?”
“简老师,他怎么了?”萧笙歌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已的声音和思维,艰难又干涩的问出来。
蒋聿鑫吸着烟,烟雾弥漫间,他眯了眯眼睛:“胰腺癌,半年前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
萧笙歌努力想了想,她上一次有时间去探望简老师,好像还是去年中秋的时候。那时候她见他的时候,他还是那个书卷气十足,看不出明显的岁月痕迹来的风趣又儒雅的男人。
而现在,一眼看去,那个顶着不正常大肚子,浑身瘦得已经脱了形的人,显然与她记忆里的老师有着很大出入。
大半年不见,简老师却大变样。
“我不知道。”她说。
蒋聿鑫缓缓地吐着烟雾,“简老师有心瞒着的,这次是不小心被学生在医院撞到了,才组织的聚会。”
这就怪不得,蒋聿鑫和许胜男今天的异样了。
萧笙歌低头沉默了良久才站起来,“上去吧。”
蒋聿鑫晃了下手里的烟,“再陪我坐几分钟。”
萧笙歌又坐下来,看他,“你……”
蒋聿鑫摇头,“没有。”
她连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他就已经猜到她想问什么。
简老师的化疗费,这半年来应该已经耗尽了家底。他本来就不是多么有钱的人,得上这种病……萧笙歌把脸别到一边。
蒋聿鑫看她,说:“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笙歌。”
“什么?”
蒋聿鑫摁灭了烟头,摇头,“没什么,上去吧。”
那是一次无法形容的聚会。
简老师豁达,对自已的病看开了,对几个偷偷抹眼泪的女同学说:“都有这一天,早晚而已。所以我现在想告诉你们,努力去走自已选择的路。千万别在生命里留下任何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