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16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我所有的幸福、痛苦、友情、爱情、真心、痴心,全在这一天彻底沉沦。
事情还是要从头一天晚上说起,那晚刺骨的北风,让这个从南方来的小伙子冻得瑟瑟发抖。
那条悠长悠长的马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所有的昏黄的路灯,都默默的为我们指引了前方的路。
我挽着周一然的胳膊,我们沉默着缓缓走动。
突然,在一个路灯下,我止步。
他也跟着停下来,我们面对面站着,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额头顶着他的额头,鼻尖碰触他的鼻尖。这样的距离,我很享受。
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们的心跳和呼吸声。
我微闭着眼,沉浸在这样安静的惬意和幸福之中,沉浸在他动听的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中,我知道,这一刻,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周一然……”我微微呼唤他。
“嗯?”
“你喜欢我吗?”
他沉默,我们都沉默。
我睁开眼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鼻尖轻轻的颤抖。
按照电影剧情的发展,这样一个暧昧的距离,应该是男女主角的接吻才对。
可是,接下来,忘情的周一然突然醒来,微微颤抖一下,然后迅速躲开了。
我们的距离,从零,变成了一。
一米,是个安全的距离,是个冷静的距离,是个理智的距离。
“回去吧。”他变得异常冷静。
“明天晚上,我要上茶艺课,你陪我去好吗?”我在争取和他在一起的一切机会和时间。
“我不去了,我对那个没兴趣。后天要考试,我还没复习好。”
他拒绝的斩钉截铁,不论我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不肯点头。
最后,他把我送回宿舍。
第二天,就是1月16日。
16日的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我动用了我所有的脑细胞,仔细的回忆着我跟周一然相识这将近两年来,他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如果说他对我一点都没有心动,我不相信,然而,他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我突然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在乎我。
所以,那晚,我为自己设了一个赌局。
整个一天,我都没跟他联系。到晚上,我独自去怦然心动酒吧喝酒,我在等,等周一然主动找我。
我的手机就放在吧台上,只要它有一丁点的变化,我瞬间就能看到。
结果,周一然的短信真的来了。
“课上的怎么样?”
看到这条短信,我哭了。
周一然,你果然不是心里没我。
我回复:“我没去,我在外面。”
他的信息回的很快,“你跟谁在一起?在哪?”
“一个人。在外面散散步。”
“喝酒了?”
“没有~”
“真的?”
“嗯。真没喝酒。”
如果故事从这里结束,那么是喜剧。起码我知道,他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无数血的教训告诫我们,人,就不能恣意妄为。
那晚,我一直喝到天昏地暗,我的所有神经都被酒精麻醉,我有一种*的感觉。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醉酒。
结果是,我酒精中毒,吧台服务员用我的手机拨通了周一然的电话。
我当时早已神志不清,据说,我拿着电话哭得不成样子:“周一然,过来接我好吗?”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记得,周一然抱着我送去了医院。
据说,在他怀里,我还一直哭喊,而语无伦次中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周一然,我真的好喜欢你。”
周一然说过些什么,我都没什么印象了。
只有一句,我听进了心里。
我听见他对我说:“你到底想怎样?难道要偷情吗?”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就安静了。
是啊,我是“有夫之妇”。
“周一然,亲我一下好吗?”我感觉我当时一定特别无耻。
他很无奈,说:“是不是亲一下就不闹了?”
然后,他只是用他冰冷的嘴唇,轻轻在我唇上碰了一下,就迅速离开了。
这是我跟周一然唯一一次吻,虽然还来不及体味细节就结束了,但却让我刻骨铭心。
后来,周一然在医院陪了我一夜,我总算有惊无险。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结束了,也是个不悲不喜的剧情。可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我们考试。
周一然因为头一天晚上被我折腾,第二天的考试居然挂了。
我是一个差等生,挂科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是他不一样,挂科对他来说不单单意味着拿不到奖学金,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入党的机会,而且还要重修。
周一然是我们班第一批入党积极分子,然而因为我,他竟然失去了入党的资格!
那段时间,周一然情绪特别特别的低落,跟谁都不说一句话。有时候看到他那样,我真觉得我该死。
我为什么就那么不懂事、那么任性、那么不知天高地厚、那么为所欲为呢!
老天知道,我多么的内疚,如果能够挽回这一切,别说挂科,让我退学我都愿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成全他,可是,我所能付出的代价,看起来都是一文不值、毫无用处。
这就是我日记的第一篇所记载的内容。
从那天起,我将我和周一然相处的每一个小细节都一字不落的记录了下来,对我来说,这样的文字是不够的,根本就不能详尽的刻画出我当时的心情。然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1月16日是我这辈子的转折点,我用多少日子辛苦筑起的和周一然的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在这一夜,彻底坍塌了。
我坐在教室的墙角,忐忑不安的给周一然发了一条短信:“我还能继续爱你吗?”
这条短信里,每一个字,都是在乞求。
他回复的很快:“过一段再说吧。”
过一段?
过一段是多久?
我曾天真的以为,过一段他就会回归到以前那个周一然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过一段,意思是永远。
这个问题,他永远都不想再讨论了。
我合上日记本,看看窗外,东方的天际泛起微微的鱼肚白,又是一夜过去了。
我倚在窗边,看看南方,在中国大地的南端,有一个陌生的城市,住着我的一个爱人。
“周一然,如果那晚,我没有去喝酒,而是乖乖的去听上课了。如果你主动发短信问我时,我们聊着关于学习的积极向上的内容,那么,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会有不同?”
对着苍茫的黎明,我不禁问道。
阳光渐渐撑破黑暗,一点一点的将整个世界照亮。
然而,没有人回答我。
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