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之下,李墨宸凝神屏息,仔细打量。
针尖依旧雪亮,闪烁着点点寒光。
茶水依旧甘甜,没有任何气味。
看起来,这茶水里面似乎也没有毒。
难道,真的是纯属多疑了么?
兀自倒满一杯香茶,李墨宸倾杯在手。
一饮而尽。
随后,李墨宸和衣卧在床上,闭目休息。
已经整整两天没有休息了,就算是铜打铁铸的汉子,也会感到疲倦。
带毒的茶壶,依旧安静地放在那里。
大帐之中,一片沉寂。
另一头,李昀晏兴冲冲地回到了帅帐之中,军师徐旭已在等候。
“殿下,如何?”
徐旭压低了声音询问。
“哼,虽未亲眼看到李墨宸喝下带毒的茶水,但料定他察觉不出什么,本宫的一通烟炮鬼吹灯便哄住了他,他已决定明日便大军开拔,前往周国边境,行军路上,还要耗费几日光景,趁他松懈之时,正是用毒的最佳时机,不愁李墨宸不死!”
李昀晏摩拳擦掌,显得非常激动。
“军师,命你修书的事情,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吧,我已经命人完成了,转告周国皇帝的书信,已经秘密送出去了。”
“好!”
李昀晏充满了期待,现在,他能够做的,就是找机会继续用毒。
最关键的,还得是默默等待这些机会。
……
战鼓如雷,声势震天。
人声马鸣,气势如虹。
翌日天明时分,楚国浩荡的军队开拔,朝着周国的边境行进。
因为九天玄女的事情,现在,楚国的军士势头正盛,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也充满了信心,认为这次的作战,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踏平周国!
人到一万,无边无沿,人到十万,彻地连天。
楚军所到之处,大地都好似在震动,天上的乌云似乎也灰溜溜地避开了。
李墨宸作为前部正印先锋官,带领着楚军三分之一的兵力开路而行。
而太子李昀晏,则压住阵脚随着大部队紧跟在后面。
军队数量庞大,一眼望去,像一条无边的黑色巨龙。
战马乌骓,颇具龙性,马上主人,更是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李墨宸端坐马背之上,已经褪去便衣,一身的戎装。
金盔金甲皂罗袍,双肩之上,两颗龙头吞住两肩。
前后心上,两块掩心镜放射着耀眼的光芒,刀枪不入。
腰间悬挂宝刃长剑,鸟翅环上,斜挂一把五钩神飞亮银枪。
嗯……
还别说,李墨宸这个家伙,到是有几分大将的风范。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许安宁胡思乱想着。
昨日回营之后,她足足地睡了一天一夜,今日出发之时,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她还真的是没有想到,大军竟然这么快便再次开拔了。
现在,她依旧是那身青色装束,作为李墨宸的贴身小厮,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边。
偷偷看了看李墨宸,这家伙面色阴沉,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日的前行,楚军共行进大约八十里左右,天色渐晚,李昀晏传令下去,就地安营扎寨。
一顶顶帐篷拔地而起,营中,也点亮了一堆堆的篝火。
许安宁从她刚布置好的帐篷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一整天,虽然她并没有像普通的将士一样步行,而是在马上。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也感觉到不太舒服,浑身皱邦邦的。
一个小军士从远处跑了过来。
“许副官,许副官!王爷叫你过去哪!”
现在,李墨宸周围的士兵,都知道了有个年轻的白面书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一直伴随着王爷的身边左右。
都知道他姓许,也就喊他许副官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许安宁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声音压得深沉一些。
不知道李墨宸这家伙找她又想干嘛?
来到李墨宸大帐的时候,李墨宸刚刚褪去了一身沉重的甲胄。
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他后背的汗衫之上,有一道黑红的印记。
看起来,他的伤势,似乎又恶化了。
在上次的战场之上,李墨宸受了很多处刀伤,其余的都不严重,唯独后背伤这条刀口,反反复复,始终没有完全好转的迹象。
这也难怪……
受此重伤之人,理应安心静养,这样才可以促进伤口的愈合。
但是李墨宸呢?
每日奔波劳累,现在又赶上急行军,身体的负担很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伤口怎么能很快地好转起来?
“王爷,你找我?”
“嗯,帮本王将衣服脱下来。”
李墨宸的话语低沉,但是听得出来,他似乎是在强硬地挺着某种痛苦。
不是吧?
有没有搞错?
李墨宸真的把他当成呼来唤去的小跟班了?
“怎么?我的话你没听到?还是说你忘记了咱们之间的约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王身边的小厮,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
许安宁无奈地答应了一声。
好不容易帮李墨宸把带血的汗衫脱下,许安宁都有些不忍心再看了。
“旁边有药,拿过来,替本王换上。”
李墨宸趴在了床榻之上。
“王爷,营中是有军医的,让他们来弄,肯定比我好啊,我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少废话,军医游走在大营之中,尤其是也在同时为太子服务着,难免不会走漏什么消息。本王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本王所受的伤,明白了吗?”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是军医替李墨宸缝合的伤口,但那个时候,没有选择。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的身边,有了许安宁。
那一晚,银湖沐浴,许安宁替他清理后背的伤口。
那温柔的触感,李墨宸无法忘记。
受了严重的刀伤,这事儿,他不想别人知道,却无法瞒着许安宁。
许安宁没有办法,出去打来了净水,替李墨宸换药。
“本王后背的伤,不准对任何人说起,明白吗?就算是本王的贴身侍卫林夕堤也是如此。”
“知道啦!”
许安宁没好气地回答。
干嘛李墨宸总当她是三岁的孩子?
难道在他的眼里面,她就是这么口大舌敞之人?
真伤人自尊。
清洗伤口,又换完纱布,许安宁端着铜盆走出大帐。
说来也巧,迎面,正好遇到前来的太子李昀晏。
因为对李昀晏的印象很不好,所以,许安宁假装没有看到,绕开了他。
“嗯?”
李昀晏看了她一眼。
这小子从李墨宸的大帐中出来,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干嘛呢?
断袖二字,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