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鬼!一定是鬼!”一旁被问话的小官中,前者话语刚落,有人便一脸螴慌螴恐的惊叫道。
声音尖锐的刺疼耳膜,众人皱眉。
卓亦寒走到尸体前,蹲了下来,挠开了粗白布,毫不畏惧的看着。
那粗布子一挠开,布下遮盖的真容便露了出来“呵,像不像那挖了眼睛留下两红草莓的绿青蛙?”
姜尘宇与高寒皆是被那恐怖至极的面相吓的倒吸凉气,连连后退几步,听那卓亦寒一比喻顿时发誓这辈子不吃草莓!
年老的验尸官直接撇过头去,像是见过了一眼便死活也不愿意见第二眼的模样。
而原本被拉来质问的小官们早在卓亦寒挠开白布的一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卓大人,你可有看出什么端倪?”谢中卫似乎是与那验尸官一样的心思,撇过头去,问话时眼睛始终不愿落在那白布揭开的可怕面容上。
“多美的人啊!就这么被毁掉,也不知是谁如此歹毒心肠,用这等残忍的方法!就这么么没了确实可惜。”高寒满眼皆是惋惜之意。
高寒与姜尘宇毕竟是经历过残酷风霜的人,自然与那成日里泡在花香水月,酒醇铜响中过惯了安稳日子的人不同,虽然初始时有些被吓到,短暂一刻适应后便又胆大了起来。
“听你这口气视乎有缅怀美人之意,既然如此不舍不惜不如带回去放在枕前夜夜观摩如何?”姜尘宇取笑道
被姜尘宇一番话说的毛骨悚然,高寒谦让的面容正要说什么,卓亦寒便冷咳两声,打断两人没时候的闲嗑叨。看了眼已经铁青着脸的谢中卫,卓亦寒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凝重的开口道
“是毒,很强的毒,这像鱼鳞的绿色玻璃状块便是从肌肤毛孔中渗透出来的毒液凝聚成的凝结晶块。”
“那有没有看出这是什么毒?”虽然恐惧,但见卓亦寒似乎很懂的样子,谢中卫还是极速的瞄了一眼。才很不自然的开口。
被卓亦寒一说,高寒与姜尘宇相续围观而来,对着尸体饶有兴趣的研究着。
“有没有刀?匕首最好!”卓亦寒对身旁的高寒伸出了手。
高寒点了点头,从靴子处抽出匕首递了过去。
卓亦寒嫌弃的接了过去,像是闻着那匕首上感染上的臭脚气味,用手扇了扇这才执起匕首在洛十三的脸上刮着,很快那绿色的结晶便在卓亦寒的匕首下一点点脱落,露出死人已经僵硬铁青的肤色。
“这也没什么不一样啊!”姜尘宇看了有些略微失望:“故弄玄虚!”
卓亦寒挑了挑眉,手中匕首突然一转,尖刀直刺入尸首的脸部之上,割起一块指母大小的肉块,续而又转战而下,刀锋直逼男尸锁骨以下的部位,将第一次做的事重新做了一遍:“有没有发现什么?”
高寒仔细看了看,这才惊讶道:“肉里的颜色不一样。”
脸颊至锁骨处与锁骨下的皮肉本没什么区别,但被卓亦寒用刀锋割掉面上的皮肉,这肉之中的差距一目了然。
锁骨以下的部位虽然僵硬下去,但与人身前本该有的健康色泽是一模一样的,但锁骨以上的部位,被卓亦寒刮掉晶体处,肉色虽然一样,但其中仿佛搅进了绿青色的液体,但液体又不能融入到肉质本身中去,就像三明治一样被夹在中间。
“和脸上的一模一样,看来还未完全透露出来人便死了,细胞停止运动,血液停止,没了传输的力量自然只能卡在肉中。”
卓亦寒起身望着验尸官道:“你说的没错,人死在一更天,而且是在断气的最后一秒被人强行灌了下去,所以毒液只留到脖颈处,无法下去。”
“那卓大人知不知道究竟是谁所为?”
卓亦寒抬眸,正要开口说话,眼角直线而去余光下,俊俏的小丫头正扶着水黄色衣衫的男子缓缓而来。
“这……”卓亦寒赶忙改了神色,一脸为难的开口:“卓某只是御医,这些事还是专案大人亲自来查吧”说完便揖礼离去。
不理会身后人尴尬的謦欬声,出了沐回春。
晨光初绽,天镜如湖,云残风卷,大地笼罩上金色的纱衣,阴影交叠的房梁下,姜尘宇像失了灵魂的木偶,呆呆木木的跟随着。
高寒问卓亦寒:“大人视乎知道凶手是谁?”
卓亦寒摇摇头,一副明明就懂却要装不懂的样子。
高寒又道“那大人可知那是什么毒?好奇特!从来没有见过。”
“别说你没见过,连我都没有见过,不过倒是听说过!”
高寒惊讶的瞪大眼道:“什么毒?”
“你有听说过毒尸邪魅么?”
高寒点了点头。
卓亦寒做出沉思状,许久才抬头看向高寒:“便是中了那怪物之毒”
高寒浑身一冷,从脚尖直至发尖上。神情有些慌乱。
“消失了十年的邪物突然出现,事情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卓亦寒说这话时抬头望了眼道路前落光了叶子时到耆艾之年的枯桃树。
“那这邪物究竟是人是鬼?”高寒听过,起初只以为是个凶狠点的人物,今日经历了一番才故此一问。
卓亦寒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走到一处的酒旗房问道:“天气寒,进去吃些东西喝碗温酒。”
翠绿色的瓷盘端上来,水晶箸夹了一颗花生粒放进嘴里,小二前去温酒,卓亦寒才道:“早年在江湖上听过他的一些传闻,他本是药仙鬼天愁的关门弟子,一生所学深的师父真传,却不想天意弄人,最后却对自己的师娘动情,并且他们还瞒着鬼天愁有了骨肉,因为害怕迟早有一天被发现,又为了保住腹中孩儿的性命决定连夜私奔,却不想最后还是被抓住,母女通通丧命,被愤怒的鬼天愁所杀,而他测被自己师父擒住,用他的肉体当巢,其血与肉来养殖万毒之王的毒蠼,最后变成了一个至阴至邪的怪物。”
“那可有什么办法对付?”高寒道
卓亦寒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不是冲我们来的,不是有专人管么?轮不到我们操心”
高寒被卓亦寒这不负责任的话弄的一火,当即不悦道:“知道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身处高位自当为民分忧么!怎么这句慷慨激昂的话就从未从卓大人这高官身上体现出来呢?”
小二上了酒,卓亦寒倒了杯喝完后咂巴了下嘴才语重心长的道:“你不懂,我这叫忍辱负重,当全长安城的小官都死绝了,全天下男子与无数破镜重圆的家庭都会感激我”
“……”
“对!那种香味就是很熟悉!我一定在那个地方闻见过!”
卓亦寒与高寒聊的正起劲,一旁的姜尘宇突然把魂从天外收了回来,一拍桌子来了这一嗓子,差点没把高寒喝进嘴里的酒吓喷出来。
“他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卓亦寒痛苦的说
“厉不厉害?要不要回去来一针?”高寒一脸担心
“……”
“什么乱七八糟的!”姜尘宇不耐烦的打断。
卓亦寒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挽了挽袖子,伸出手将对方眼皮往上提了提:“病的不清,一针不够,还要多来几针”
姜尘宇打掉卓亦寒的手急急忙忙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酒香味,还是十年的桂花酿。”高寒将酒杯放在鼻息前闻了闻,一脸享受的模样。
“……”
姜尘宇第一次有种想抓起身旁卓亦寒往对方脑袋上甩去的冲动。扯着一肚子怒气眼睛通红通红道:“那个穿鹅黄色衣衫的小官,他身上有种味道,很熟悉,好像在那里闻到过”
“喔?”卓亦寒抬眼看了眼窗外,阳光褪色,阴雨霏霏,打在外面那长高的芭蕉叶上声声脆脆,他并不当姜尘宇的话是空穴来风。
高寒哈哈大笑着:“该不会是在人家夜中闺梦里吧”
“咳,咳,咳”高寒话一出口,姜尘宇差点被酒水呛死,正打算怒目大喝对方没个正经,卓亦寒却道:“可想起什么来了么?”
“没有”姜尘宇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一抬眼便瞄见高寒一脸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那是什么眼神”姜尘宇有些不悦,正想抓着那让他不舒服的眼神让对方把话解释清楚便听高寒说了:“你今天早上没和卓亦寒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噗”
这次口中喷出酒的是卓亦寒,平复了下有些火大的心情,擦了擦嘴角,正想要不要在对方杯子里放些笑笑粉让他笑个三天三夜,惩罚惩罚,对面桌子上来了几个客人,一开口就说了让他感兴趣的话题。所以他便将这惩罚人的事先搁置一边了。
“早上那小官的死相看清楚了吧!可吓死人了,你说他怎么没有沈七夜那么好的命?”
姜尘宇一听愣了下神,很快便像犬科类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
“这跟沈七夜怎么扯上关系了?”后者不明所以
那第一个说话的又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沈公子也是被毁过容的,只是命好,遇见神医,帮他换了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