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在无菌室待太久的时间，等季烟稍微平息下心里的情绪之后就出去了。
可这刚一推门出去，就看到白尹还站在无菌室不远处的方向，他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跟谁通话。
她停下脚步，低声问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尽管这句话问的跟没问一样，但陆霆深却给了她足够的耐心，“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却来指望我发现不了，想法确实是挺美好的。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如果你能给我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答案，我不会再在设计大赛的事上阻止你。”
婚姻确实和谈恋爱不一样，恋爱可以一方暖到底，但婚姻却必须要有足够的沟通和尊重才能维持下去，不管这个基础是不是建立在“爱”上面。
他知道，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彻底揪出季烟心中的心结的话，那么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只会再发生无数次，直到事情结束为止。
季烟没有回答，“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找我的下落，但其实我的生命安全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威胁，所以我不希望这件事再闹大了。”
那边白尹已经打完了电话，见他们站在门口说话还觉得有些奇怪，“你们两个看完老人家出来索性就站这不走了？这也不是说话都好地方，先回公寓吧。”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到了小区。
那段时间房子只有陆霆深一个人住，再加上他平时回来的时间很少，所以走进去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有些地方已经落灰了。
白尹也不嫌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既然你已经打算把这个对方当成你们日后的婚房，那我觉得别的暂且不说，你至少得请几个人过来打扫卫生解决日常生活吧？”
他掰着手指头数，试图用更真实的数据来说服他们。
“他管着一个公司，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能够回家一趟已经实属不易。再说说你，你现在也并没有放弃家庭的打算。可是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好在你们都不算是普通家庭，所以可以通过外界的力量来解决。但这么简单的事情说是你们都不愿意做的话，那以后打扫卫生和一日三餐要由谁来解决？”
季烟原本以为回到家之后面临的会是责备和追问，但她怎么想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些……
陆霆深脸色有些不太好，“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行，你们要是不欢迎我的话那我就继续去盯着那件事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可能会晚点回你消息，另外江家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也可以去了解一下。”
白尹说完就摆摆手跟他们告别，但很显然这两位当事人眼睛里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他们只能看得见自己。
大门的锁落下以后，屋子里的灯都像是被隔断一样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像极了他们现在不宁的心绪。
“千纸鹤是你让小女孩送来的，笔记本上的作战计划也是你亲手所写的。对还是错？”
陆霆深没有沉吟太久，一开口便是杀招。
季烟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上薄薄一层的茧子，执意要装傻到底，“我不知道什么千纸鹤和笔记本，如果你是想借着这个让我认错服软的话，那我觉得你打错主意了。”
他们之间到底还是有一层朦胧不清的爱意横在中间，所以就算是自己想的再怎么果断，当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会无意识变软几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魔力吧。
季烟忽略了陆霆深逐渐变得炽热起来的目光，盯着果盘旁边放着的报纸看了眼拿起来看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样的热点新闻。
可惜新闻报纸是停留在A市闹出大乱的那天，上面的内容除了设计大赛就是季家那点已经为大多数人知晓的“豪门秘辛”。
他按住了飘飞的报纸页，阻止了季烟继续装傻的想法，“我说过，只要你能够说服我，关于你和设计大赛之间的纠葛我不会再管。”
陆霆深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不愿错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
可季烟只是将拿着报纸的手收了回去，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我和设计大赛能有什么纠葛？我有的只是和林婉儿之间的纠葛。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寻找我的下落，那么始终跟在你身边的林婉儿看着这一切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
这些话让陆霆深心里一寒，她还是在转移话题，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自己坦诚这一切。
他收回手，面色冷淡，“所以呢？”
季烟听到这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就算是再怎么不愿意跟自己交流，至少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吧？
“所以你现在不应该站在这里跟我说教，而是回到林婉儿的身边抱着她哄着她呵护她。说这一切只是碍于我们之间的协议还没结束，在那之前你得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季烟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这些内容没有经过提前排练或者是其他，只是脑子无来由冒出这些内容，然后嘴巴就灵巧地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卡顿的现象。
她没忍住低头一笑，笑容都是苦涩。
恐怕陆霆深又要认为她这么做是在把人推开吧？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氛围凝重得让人不得不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话才是应该的。
陆霆深眸色深沉地看着花园外的方向，声音有些暗哑，“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
怎么是这个反应？
她皱了下眉头，“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既然喜欢林婉儿那就应该对她专一，不要做任何可能会让她误会的事情。虽然可能大部分人并不是那么看好你们之间这段感情，但外人的看法并不代表着什么，因为能够决定走下去的只是你们两个。”
说多错多，季烟说到这里的时候就不打算再往下说了，转身就准备上楼随便找间客房把自己暂时安置下来。
反正陆霆深现在跟尊门神一样待在家里，她就算是想离开也不会被同意的。
陆霆深的音量提了些，清冷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而去，“你从来都不担心我和林婉儿之间会发生什么，但你却下意识抵制着这件事。你是担心我会在你和她之间选择她？”
季烟上楼的动作停了下来，背脊也有些弯曲，像是被这句话刺到了骨头里。
“你了解我，但你更想了解你自己。”
一个人从小到的生活的氛围其实是很重要的因素。比方小时候家庭不和睦的孩子长大了会抗拒婚姻、家庭条件很拮据的则是在心底刻上了“自卑”二字，即便将来有了好的生活也很难改变从小养成的习惯。
而像她这样的，在没到季家之前拮据算一项，到了季家后家庭不和睦又算一项，更别提从小生活在江珍和季柔的欺负之下，能够平安长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虽然她表面上看着跟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但有些事情却体现在方方面面上，更能让人发现她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冷静自制。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们的见面只是场意外，你所见到的我都是我想展现出来给你看到的。”她没有回头，依旧站在台阶上。
陆霆深只是冷笑，“人在费心想隐藏一件事的时候，只会让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漏出更多的马脚。”
他走到电视柜旁边，取出了第三个柜子里放着的笔记本和千纸鹤，就这么直接交到了季烟手里。
“你说你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那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可有想起些什么？”
季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上的东西，但她也很清楚陆霆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两样物证交给自己。
那么结合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把这连在一起的话……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她在这里面的某样东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最让人感到无奈的是这点只有陆霆深发现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任何印象。
陆霆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思考该怎么敷衍我？”
“没有这回事。”她手足无措地拿着这两样烫手山芋一般的东西，“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掌握所谓的证据，只是在借用这两样东西来诈我。不管结果如何，唯一可能会造成损失的只可能是我。”
季烟直起身来和他正面对视，似乎是觉得自己比他矮少了几分气势以至于没能把他气势压过去，还暗暗停直了腰杆。
沉默，要命的沉默开始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陆霆深只是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眼神复杂的像是装下了整个星辰大海。
“我们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达到一致，所以再进行更多无谓的讨论或者是争辩都没有意义。”
她打开千纸鹤看了眼，可千纸鹤的肚子里是一片空白，这和她之前让人送过去的并不是同一只。
季烟知道自己赌赢了。
……
江城气急败坏地回到家里，却也没马上把羊水穿刺出问题的事情跟江镇阳说，只是自己一个人思考她能够躲到什么地方去！
可想了又想，她唯一在自己面前提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其中提前林婉儿的次数是最多的，再加上林婉儿曾经救过她一次，难说不会再救第二次！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