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陆霆深的准确答复之后,白尹直接就把所有文件拾掇拾掇带去了他的婚房去。
他到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夜幕深深下到处都可以看到灯火万家,光亮快要照亮整个黑暗之地,尽管这些光看上去多么微弱。
小区的物业见到他来了直接就放人进去,显然是陆霆深提前打过招呼的关系。
这所高档小区里只有四家用户在居住,不管是安保问题还是其他都是一等一的好,白尹又过了几个检查的地方才得以到达陆霆深的家,可没想到一推门没关紧的大门会看到他拿着酒杯坐在沙发上。
“你……这是在酗酒吗?”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陆霆深现在的状况,又把包里的文件一个个翻出来整齐地摞在桌上。
等一切都搞定之后白尹才拍了拍手想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肆无忌惮地喝酒,想来应该是跟你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些话有关吧?”
陆霆深没有回答,只是默不作声地翻阅着文件。
他简单大致地翻看一遍后就放在了边上随即打开下一份,这个模样看上去不是想知道事情的全面内容,反倒是像在查些什么?
“这些文件只是调查后用以保存的文献资料罢了,这些内容我大多都已经记在心里了,如果你有什么重点想知道的内容可以直接问我。”
说着,白尹又咕噜噜喝了口酒。
他知道陆霆深有很多藏酒,但平日里他却不怎么会把那些好酒拿出来供大家饮用,也就只有一些特定的大日子还有喜事期间才能喝到了。可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个特殊的例外,那他当然是得趁着今天喝个够本再走的!
陆霆深拿着文件的手顿了下,神色阴翳地看着他一手酒杯一手酒瓶的豪迈姿势,但也只是伸手按了按眉心,“你要是这个喝法,事情还没谈完你就醉了。”
白尹这才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试图掩饰下自己的本质,“我可不是个好酒的酒鬼,只是木林枝这起调查或许能够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一想到这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喝多一点也很正常吧?”
但嘴上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酒杯和酒都放下了。
“就我调查到的那些消息而言,这人换过无数个的身份,而‘木林枝’只是作为其中一个较为敷衍的存在而已。我有一种直觉,这个人的身份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所以在调查的时候顺便让人查了下她剩下那几个身份。然后我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点,她的每个身份都和下一个身份有联系,并且属于关系很好的那种,至少她所想展现出来给大众知道的是这么种情况。”
“在她早些年种使用过的一个身份和季烟死去的妈妈有过很密切的联系,我让人重点盯着这件事去查。他们的联系大多保持在还在荒远的大山村里时,等到季烟的妈妈带着季烟离开那之后他们就失去了一切联系,直到死都没有联系过彼此。而且季烟他们受苦受难的这些年里她也只是送物资过去资源,本人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结合以上的所有情况而言,很有可能季烟的妈妈并没有死,但问题也来了——谁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木林枝”如今换的新身份是什么。
但……
陆霆深眸色暗了暗,“这和我们当初的猜测对上了,那个女人只是假死离开A市。”
他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脑袋,“其实想做到这件事情并不是很简单,这当中需要很多人力物力跟权势的帮助,也就是说她的背景其实并没有那么惨,那只是她为了能够更好完成任务的一个人设罢了。”
能够不出面就营造出这样的幻象,除了她的用心之外还需要点其他的东西才行,而且在那之后季烟的妈妈成功假死离开这个地方,又为什么要把季烟留下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霆深点了下文件上的一段话,“她曾经三年来换过九个身份,其中有七个是用过就丢,只作为临时使用的身份。”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文件,眼睛里的黑浓稠得根本抹不开。
白尹点头,凑过去看,“在我看到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她这根本就是把换身份当成玩具了。”
可是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所使用过的这些假身份竟然没有一个被人拆穿过,全都稳稳地立在那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一般。
“离开大山是一个契机,季烟曾经跟我说过他们在那个地方待过很多年,是什么让一个换身份当换药的女人如此安宁地在一个地方待上数年之久?”
而且……从她做出离开的山的这个决定时,内心早就已经舍弃了季烟。
白尹见他脸色不太好,低声开解道,“我知道你这是在为季烟感到心疼,但这种事情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这还是她小时候遭遇的事。不过你今天叫我过来应该不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这个人的事吧,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有这个人存在的?”
“木林枝”这些使用过的身份在丢弃之后就会被一股神秘力量隐藏起来,那股力量更试图抹除她所有的身份消息,但碍于数量过于庞大的关系只能拿一层罩掩饰下。
陆霆深放下文件,突然拿起酒倒了几杯,语气冷淡,“你虽然调查过这个人的身份消息,但这段时间并没有紧密盯着,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身份又复活了,在M国一次宴会上她和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在洽谈合作。”
白尹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迎来这样一个转折,“我的调查确实是持续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过后就没有再让人盯着了。只是她确实在那之后没有使用过以往旧身份的经历,这不仅是时间问题还是易容方面也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除非你刚才说的合作性质非常对她以及她背后的人来说非常重要!”
他沉默了下,并不打算告知白尹太多这方面的内容。
“她这个存在一定地影响到了场上的局面,而且她是司尔方的人,尽管不算是他的直隶人员。除此之外我还有个问题想知道,是什么会让你突然调查‘木林枝’这个人?”
这个问题打的白尹一个措手不及,他眼睛都瞪圆了也想不出来个合理的解释,索性就闭嘴不说。
好在陆霆深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个中的缘由,只是想借此转移话题罢了。
“你向来都是自己做主,这次也跟以往一样不要陷进去就算得手。拿着你的东西回去吧,这件事你以后就不需要再管了。”
白尹听到这就实在是没办法装哑巴了,“什么叫我不需要再管了?我以为你这次喊我过来就是想让我给你帮忙的,可这话才说了没几句你怎么就确定我没有这个能力帮你。这事我是机缘巧合下参与进去的,如今你想让我退出那也得看看后边的人能不能答应才行了。”
陆霆深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眯起眼睛瞥了他一眼,“后边的人?看来你是翅膀硬了,做事之前没问过我都敢擅自动手。”
“这个中缘由我实在是不好跟你解释,只是我这人向来都是有始有终,绝对不会插手一般突然甩手不干的。”
他料定陆霆深绝对不会让自己被搅进危险当中,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地收拾文件带走。
陆霆深很是头疼地扶额,“季烟消失了。”
白尹要离开的脚步一顿,手上的文件也都洒落在地。
他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去,“消失了是什么意思?你的人不是一直都盯着她吗?”
“当时发现她消失的时候门口几人依旧在守着,目前还不能确定她是自主离开还是被带走的。”
这简单一句“还不能确定”却让白尹得知了很多消息,以陆霆深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到,除非当时的情况让他的判断失误了。
季烟很有可能是自己离开的陆家!
陆霆深知道只有这件事情能够把他所有的注意力拉回来,因此不冷不淡地说了句,“我不需要在这个关头你再惹出什么事端来,明白吗?”
……
季烟被送到山下的时候被风吹了一路,刚下车就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吓得殷离的人都没敢直接上车离去,而是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想问却不敢问的模样。
她揉了揉鼻子,笑着道,“我没事。可能是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别墅没有运动,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了。”
得到她的回复之后,那些人这才放心离去。
他们一走,季烟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步一个脚印地往身后的宽敞大路走去。
她比谁都要清楚,这些人对自己的关心只是碍于殷离的存在才不得已这么做,一旦殷离这个人的存在被弱化又或者是其他,很快被绑在林婉儿那个位置上的人就是她自己。
没什么是值得被可惜的。
季烟借助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和首饰回到了市区,却没有马上回到陆家,而是用自己放到林易名下的私人银行卡取了笔钱,租了栋简易的公寓入住。
待她坐在书桌前时突然灵机一动,翻出笔和纸刷刷刷地写着什么。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用的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