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突然偏到了十万八千里,季烟怀疑的眼神打了过去,语气淡淡的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为什么会突然问他,就像是上流社会里那些父女一样,关系不好也不坏。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听到了公司一些人的悄悄话,所以有些担心你而已。”
林易不想再问了,拿着水杯去帮她倒水。
季烟倒是很无所谓地笑了笑,也不介意她问这种问题,“林易,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有些话在我面前可以直接一点说。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倒好的一杯热水被放到桌上,冒着腾腾的热气,为冰冷的病房增添了一丝暖色。
“也不能说是怀疑吧,就是觉得有些不公平而已。季柔是他的女儿,你也是,为什么他对待两个女儿的方式却如此天差地别。所以不小心把想法说了出来,但我不是故意的!”
季烟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神色淡漠,连提到那家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偏爱,只可惜在我的前半生里都没发生在我身上,所以以后有没有也就无所谓了。”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最爱和最嫌弃的人事物,而季烟无疑是被季振雄归类到了第二项。
似乎被她的话惊到了,林易却迟迟没有接话往下说,而是很突然地站起身,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去,“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我得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话音落下,她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像是误闯森林落荒而逃的小松鼠。
季烟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林易平时并不会这么出格地问这些事情,为什么今天这么奇怪。
难道是……
那一瞬间她脑海里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却又被马上排除掉。
而此时坐上车离开的林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上了,心情格外沉重地坐在那,许久都没动一下。
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季烟说,他们很投缘,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而今天季烟说,她当自己是朋友,所以不用拘束不用紧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直接说。
可她是怎么做的?哪有人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朋友的?
破天荒的,因为季烟的一句“我当你是朋友”而无来由地起了几分叛逆心思。
……
陆母让人去查了季烟失踪当天晚上陆霆深和林婉儿的位置,知道答案后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去,通知阿深的秘书,让她想办法腾出点时间让我跟他见一面!”
管家见她这么生气,自然是连忙去处理这件事,不过在打电话的时候隐隐约约向秘书透露了点这件事情。
半个小时后,陆母坐着车到了陆氏集团,外面早就有人来等着接她了,这会儿直接被人迎着带进去。
她的气还没消,脸色严肃的很,“陆霆深呢?我都亲自过来了难道还不够让他腾出点时间来跟我这个妈见一面?”
“陆总正在开会处理一件紧急要务,所以再三叮嘱我来接您上去,绝对不能怠慢了!”
知道陆母身份的人不少,可知道她今天会过来的人却很少,以至于中途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他们在去总裁办的路上遇到两三个在路口尽头闲聊的员工,还提到了季烟和林婉儿。
“你们听说了吗?陆总要和季烟离婚了,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切,那又怎么样?走了一个季烟难道就轮得到你顶上了?这不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林婉儿吗?”
“说真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林婉儿对陆总别有用心,可季烟就是不出面。啧,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季烟多一点!”
他们说的很起兴,并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逼近。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她横眉一挑,严肃地问道。
他们突然转身,被吓了一大跳,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她身后站着的陆霆深秘书,所有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陆母摆摆手,对着身后的秘书道,“是什么部门的也不重要了,敢在公司传播这些,陆氏集团怕是留不住你们了~”
没走近都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可见他们平日里也没怎么收敛。
陆母是真的没有想到经过季烟之前被谣言中伤整治过后,还能有人犯出这种事情。
秘书点点头,走过去,“你们收拾东西去人事部打申请吧,工资这边财务会算多半个月的给你们当做补偿。今天之前请务必离开陆氏集团!”
经过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陆母到办公室的时候陆霆深已经坐在那批改文件了,不过面前还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下属。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跟他说。”
陆母招手让他下去,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她才切入正题,“烟儿失踪的那天你和林婉儿在一起,那个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陆霆深停下手里的事情,缓缓走了过去,“什么也没有,就是谈了些话。”
“你们还能谈些什么,无非就是当年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罢了!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原谅我那我不说什么,但你别把当年的事牵连到烟儿身上!从始至终她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她被迫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又是受伤又是生病,已经很难了。
陆霆深抿着唇,没有解释些什么,任由她怀疑,“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个谜,我想知道答案有什么不对的吗?你如果不希望我从林婉儿那知道当年的真相,就应该将当年的事告诉我。”
陆母哽住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妻子是烟儿,而林婉儿已经在当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份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如果你依旧是这样执迷不悟的话,那我这个当婆婆的会站在烟儿的角度去考虑。你不适合再当她的丈夫,只要你们离婚,就算你跟林婉儿结婚我也不会说你什么。”
在所有牵扯到几年前林婉儿的事情里,这是她的第一次主动退步,而且是为了季烟。
陆霆深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面色淡淡地摸着无名指上婚戒,“跟我陆霆深离婚了的女人,没人敢要。”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敢做主让季烟跟自己离婚,那就是彻底断送了她的幸福。
陆母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威胁,当即气的脸色煞白,“所以林婉儿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结了婚都依旧要在外面跟她乱来?”
在他还没回答的时候,陆母又追问道,“对你来说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重要,还是如今的林婉儿重要?”
这句话就像是在讲笑话。
陆霆深微微眯起眉头,“他们本就是一个人,没有可比性。”
“行,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但你也应该清楚我有这个能力让烟儿找到更好更适合她的男人,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算是后悔也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陆母直接离开了办公室,他们的谈话就像是这么多年里随意一次一样,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虽然她走了,可是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离婚协议却依旧留在那。
陆霆深拿过来粗略地看了几眼,她确实很喜欢季烟,所有的要求基本都在向她倾斜,离婚要付出的代价是分割他百分之五十的身家给季烟。
……
季烟的肺炎并不是很严重,得到了治疗后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只是碍于陆霆深的不放心所以硬是压着她再留院观察几天,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而就在这天,即将复出的季柔主动找上门来。
她什么东西也没拿,戴着宽大的四角形墨镜,身上潮牌无数,已经隐隐能看出几分往日的明星模样了。
“你过来做什么?”
季柔拿下墨镜,眼睛扫过放满了慰问物品的架子,垂下眸压下心里的想法,“妹妹病了,我这个作为姐姐的,不过来看看怎么行?”
季烟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老夫人出了什么事情,知道与她无关,声音立马冷了下来,“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欢迎你,如果你识趣的话最好自己离开,别让我喊人来赶你。”
她摆摆手,很无辜地笑了笑,“你这是在跟我发脾气吗?凭什么呢?季家从小对你这么好,供你吃供你住,尽管平时受了点欺负,却也让你比跟在母亲身边要好多了。怎么长大之后你就慢慢长成了一只白眼狼呢?”
季柔的语气藏匿着深深的怨恨和仇视,而且不加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季烟冷着脸回想着那些年受过的“小欺负”,“如果你指的小欺负是寒冬腊月里在冰面上挖个洞把我放进去不许我出来,是夏日炎炎中趁我睡着让我给我加暖气,是一次又一次在我牛奶里放虫子撕烂我的作业本恶人先告状。那我可以告诉你,这并不小了。”
这些事情多多少少在年幼的季烟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受过什么样的对待。
“是吗?可我听起来只觉得是几件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怎么叫值得你一记记这么多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人,明明是小三的女儿,对你好你还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仇恨的种子逐渐发芽,恨意浇灌着的芽儿往上冒了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