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求你了。”
“休想!”
“真的求你了,这是最后一次!”
“免谈!”
降三世明王将天心宗囚犯劫走后,墨君自责之余,也向朝廷上书请罪。不过,皇帝并未怪罪于他,只道是跑了几个江湖草莽,成不了气候。因此仅仅是发布了通缉檄文,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此刻在回京途中,军队距太安已不到百里之时,为首的墨君忽感腿肚子一阵打颤,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一声“停”便往身后的马车里钻。随后他冲着马车内正悠闲地躺着,蹬着二郎腿的司空望谄媚一笑。
他摘下自己的面具,推到司空望身前,赔笑道:“你跟我交换一下,把这面具戴好,一人一马,立在阵前。以你的英姿,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待会到太安城门处万众倾心,美人侧目,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你给我滚!”司空望指了指车门,任凭墨君满嘴好话,内心却是丝毫不曾动摇,死死地捍卫着自己的领土,并作势欲将墨君踹出去。
墨君双手扒着车门,苦苦哀求:“我们不是兄弟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本公子姓司空,你姓墨,这是哪门子的兄弟?”
墨君见来软的不行,于是眼神一变,恶狠狠地威胁道:“这是军令!”
“我他妈受伤了,骑不了马,只能躺着!”司空望不甘示弱。
“你跟我装!”
“你得知道,陛下恨不得我死,那日出征时他为了造势,亲自擂鼓送我,估计早就满肚子火了。这会要是接回来的还是我,你绝对要跟着倒霉!”
墨君闻言一怔,随即便沉默了下来。
司空望这次说的确实是实话,那件事……孰是孰非,不好说,只是他还是有点不甘心。
“管好你自己吧。”
墨君苦笑一声:“我自己?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哈?”
“你忘了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没有十五岁前的记忆。”
司空望一愣,抚着额头晃了晃,好像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会他们两个好像才刚刚认识。
“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场长达十五年的梦……梦醒过来的时候,却什么都已经忘记了。回过神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着甲胄,身在军营中了。”墨君一阵惆怅,感叹道。
“世人皆谓大将军不信梦,原来你也会做梦?”司空望见他有些沉重,于是决定缓和一下气氛,笑道。
“当然会。”
墨君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有些空洞,随后他长叹一声。
“很久之前,我就做过这个梦,而近日来我又做了这个梦。一个很荒唐、很可笑的梦,可笑的几乎不会有人相信的梦。”
“只是……梦中的一切却又那么地真实,真实的仿佛真正发生过一样。或许是曾经,或许是现在,也可能是……未来!”
“什么梦?”司空望不禁感到一阵好奇,从墨君口中听到这些话,实是难得。
“在梦中……”墨君缓缓地抬起了头,在这一瞬间,司空望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可怕。
“我,杀了自己。”
司空望愕然,他想起天机老人说过的那句话。
梦,是预兆。
北风起,夜幕再度垂了下来,今天,又是满月。
金刚夜叉明王等人终于停止了狂奔。
一路上,那降三世明王像是催命一般地在背后赶着他们,明明是美人在侧,却完全无福消受。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惹不起。
四人被领着来到了一处宫殿,这是一处很特别的宫殿。
这宫殿,建在地下。
降三世明王白衣胜雪,足不沾地,悠悠地飘着。她的脚踝处用红绳系着一个铃铛,叮铃作响,声音空灵,很是清脆好听,在这空旷安静的地方格外扣人心弦。
随后降三世明王为他们打开了一道门,门后是一片漆黑,仿佛前方是通往九幽的地狱。
“四位大人,请吧。”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地性感诱人,如窃窃私语,绵绵绕耳。只是金刚夜叉明王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他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那是他不愿意去回忆的过往。
“这里到底是哪里?”石城警惕道。
“当然是司州啊。”降三世明王眨了眨眼,俏皮地笑道。
“这不是废话嘛!”徐兴言不满地哼了一声,他可还没自信到仅用一天的时间就能从洛城跑出司州境内。
“那你还问?”
“你!”徐兴言气急,但无可奈何。一是对方是女人,还是大美女,纵使耍赖,那他也得忍着;二是自己实在远远不是其对手,只要暗骂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请!”降三世明王欠身行了一礼,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这让石城等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实在是猜不透她的想法,但又不敢惹她,只得乖乖地走了进去。
而金刚夜叉明王眼神迷离,嘴上念念有词,不知在低吟些什么。
通过一条昏暗的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巍峨森然的大殿,石柱林立,上面挂着火盆,阴火滚滚,将大殿照的红亮。
殿首上方有一处石阶,上面立着一张王座,座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身边弥漫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黑气,显得极为诡异。而最让人在意的,是他脸上带着的面具。
青面恶鬼,白发獠牙。
这面具,他们曾经见过。
跟墨君的那副,一模一样。
“是你?!”徐兴言见状,怒吼一声便要扑上去,不料却被石城一把拦住。
“冷静点!”石城与白凡对视了一眼,然后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他的气息,显然跟墨君不一样。
金刚夜叉明王还在发呆,而降三世明王不知何时已然恭敬地立在那人身侧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本尊还是在这里郑重地介绍一下自己……”
那黑影缓缓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他的嗓音富有磁性,深沉而不失优雅。随后他鞠了一躬,道:“吾乃,天心宗大尊者……”
“不动明王。”
那一刻,他的眼中似乎闪烁着幽暗的绿光。
那是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