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乌尔得胜下来,心想总算没有丢了飞云派的颜面,心情稍稍轻松,他目光往前看去,见袁昊兀自软软躺地,笑着搀扶他起身,道:「袁兄小小年纪,却有一身好功夫!在下佩服佩服。」
袁昊道气空竭,浑身虚脱乏力,自他成为武者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感受,当下只觉脑袋昏沉,头重脚轻,呼吸不畅,整个人相当不适,强笑道:「司马兄才是,你那飞云剑法一出,忽快忽慢,拿捏精准,可要吓死我啦!」
司马乌尔听他这话之中,非旦丝毫没有半分恶意,反而全是一片讚扬之意,脸上谦和又笑,道:「真的?师父老人家要是听你这么说,定会心花怒放,开心得紧。」
二人有说有笑,走到圆如师太面前,向诸位掌门拱手施礼,听过几句勉励督促,一再谢过,便退到旁去。
眼看大会的气氛勘勘热络高涨,众弟子躁动不已,纷纷打量四周弟子,低声细语,或捣头或摇头,神态认真,大有一副摩拳擦掌,势在必得的模样。他们作为武者的争斗之心,正如熊熊烈火般愈烧愈旺,至于那甚么担忧不安,早不知抛到九霄云外,忘得干干净净。
圆如师太朝着一名女弟子点点头。那女弟子会意过来,信步走到中央,朗声道:「诸位朋友,让你们好等,今年少年大会,正式开始!少年大会规则如旧,分为龙虎二组,得胜者晋级下一轮,最终由龙虎各组得胜者,进行最后一场龙虎之争,得胜者就是今年少年大会的胜者。」她话隔了半晌,点头道:「龙组第一场,有请白柳帮王少侠、星云派郑少侠。虎组第一场,有请杞麓派郭少侠,灵瑶宫黄姑娘,双双上前!」
话声刚落,只见有二男二女分别往前站了一步,回头和自家掌门施礼,接着走到正中央。诺大的场央,龙组在左,虎组在右。那二男二女各自向彼此抱拳,齐声道:「请!」
袁昊和司马乌尔告别,找处隐密地方坐下歇歇,确认四周无人,偷偷萃取道气,运转逍遥定心诀,几个吐纳后,体内道气恢复半成,便不敢再萃。他目光往前看去,见台央四周欢声不绝,观者摩肩擦踵,人影如重重叠嶂,根本看不到比武情况。他脑筋一转,找个棵树爬将上去,居高临下,顿时视野豁然开朗,观战起来颇有一番别趣。
袁昊眼珠子凝去,察觉台央一分为二,共有四人比武,正和他当初参加少年小会一般,龙虎二分。他细细寻思:「要说这少年大会和少年小会有何不同,一来参加少年大会的武者,乃是各派脱颖而出的好手,那少年小会只要是抚仙附近的门派帮会,皆可参加;二来是咱们峨嵋派用不着搭起擂台,供人比武,本来山巅就是咱们平时练武的地方,又何必搭建甚么架子?」
这不一会儿工夫,那龙组是由星云派得胜,那虎组则是由灵瑶宫女弟子得胜,登时欢声雷动,观者叫好叫骂声交错于耳。
袁昊倚在树干,斜眼瞧着底下的比武盛况,有胜自有败,有哭自有笑,很快下一轮比武又要开始。此时春光明媚,微风徐来,白云悠然晃过,暖阳斜洒下来,温暖宜人。待五、六轮比武过去,那比武之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其中谁胜谁负,袁昊兴味索然,看过就忘。当下一个念头即闪过去,只觉心慵意懒,闭目养神,底下少年大会谁胜谁负,好像再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知不觉间,睡意猛然袭来,青青草香拂过鼻腔,意识渐渐远去。
「姓袁的……起来……他妈的,别睡了,叫你起来!」突然之间,有一道喊声响彻耳畔。声音之中,大有无奈不快之意。
那声音见袁昊始终不醒,又大骂了一声,似乎当真不耐烦,下个瞬间,只听得「啪」的一声,既轻快又响亮。
袁昊只感屁股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痛得惊醒过来,还未反应过来,突然有个拉力将他一把往下扯去。他仓促间手无无措,只得抱住脑袋,落地滚了足足三圈,这才停下。他怒叫一声,向四周瞪去,正好见着都争先的脸孔,眉头大皱,骂道:「你干甚么?」
都争先哼了一声,道:「我干甚么你还会不清楚?」
袁昊道:「我睡一下碍着你啦?」
都争先气冲冲道:「我都叫了你几回?这大正午的,所有人都去用茶吃饭,就你一个睡得和猪似的。老子忙了一上午,饿也要饿死。」
袁昊见都争先神色有异,脑袋一转,不禁恼火起来,道:「姓都的,你不喜欢若虚姐姐和赵元佑在一块,犯不着把气出在我身上。龟爷爷,这事不仅仅是你不快,我更加不爽,费了大把工夫,竟成了白费功夫。」
都争先被说中痛处,想起李若虚、赵元佑、李正志的事情,登时神色大有悲楚,整个人颓然下来,重重歎了口气,一再摇头。他对李若虚情意如何,在抚仙镇小界域的日子,他早表明地清清楚楚,李若虚焉会不知?
然而这三个月一过,他们有情人意外重逢,一别相思疾苦,李若虚却是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就算不小心碰上一眼,神色间惟有愧疚之情,再无以往的浓情蜜意,爱恋深情,她反倒对曾经厌恶之极的赵元佑甚是殷勤,随呼即至,不曾违拗半句。
都争先低着头,道:「她、她……她是堂堂绝千阁千金,既然盟约已毁,咱们怎能再有所瓜葛?」他话锋一转,声音中一片温柔,道:「姓袁的,若虚没有错,现实如斯,是个人都该认命,若虚不过是认命了,咱们才是不正常的蠢人,哈哈,哈哈!」他话说到此处,痛心至极,不愿再想,更不愿再说,只打个哈哈,一语带过。
袁昊听都争先哈哈笑着,笑声中却满是苦楚,听来一点也不快活,他嘴巴刚张,念头转动,平时那些胡闹戏言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只愣愣想道:「我这不是说错了话?若虚姐姐的事,一直都是姓都的最在乎的事。咱们岛民虽行道家之法,但人之常情,无关任何一派一家,我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该提若虚姐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