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总算明白过来,这些人平白无故待自己很好,原来是可怜长得丑了?当下脸一黑,心底大骂道:「去他妈的法则,去他妈的真神,谁丑啦?你们才丑,你们所有人都丑!哼,我这是为了蒙混过关,不让人瞧出我的真实身分,哪里丑了?我可一点也不丑。」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却是愈想愈气,愈走愈急,几乎用奔得回去,边奔边哼气,好是生气,好是不快。
这狂奔一阵,袁昊气总算消了大半,心底牢牢记着是哪些圣教士兵说自己丑的,一个死也不忘,回到屋中,墨竹小姐察觉他神色有异,问道:「发生甚么事?」
袁昊死活不肯说,就是在软磨硬泡下,也闭口不谈,只怕自己又要被拿来调笑。况且吃过几次闷盔,他也学了乖,知道墨竹小姐嘴巴功夫更甚自己,心底想道:「好男不跟女斗,谁回嘴谁就是王八蛋!」
「放心,我决计不会笑。」墨竹小姐道。
过得一阵,只听木屋传来娇娇笑声,呵呵不停,似停之不住。
袁昊气道:「妳这骗子!」
墨竹小姐笑靥如花,道:「我又不是笑你,你干甚么作贼心虚?」
袁昊道:「我……」想了一会,自然哑口无言。
二人又闹得一阵,听得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锅声响,旋即一阵声音响起,尔后勘勘静了下来,明白是要熄灯入睡。
袁昊这又惊觉过来,道:「等会,等会,我睡哪儿?」
墨竹小姐缓缓卧在床头,吹灭所有烛火,惟留一盏小灯笼,眨了眨眸子,笑道:「床只有一张,自然是睡床了。」
袁昊「喔」了一声,心想妳说睡床,我便睡床,难不成我像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当下爬上床头,倒了要睡,目光一转,见着墨竹小姐一对眸子悄然凝望过来,微微一惊,忖道:「是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这人是不在乎,她可在乎得紧。她说这话分明是想气我,我怎地能真正和她赌气?」
他歎了口气,起身下床,以手当枕,侧卧在地,道:「我喜欢地板,不喜欢床,床就给妳睡了。」
墨竹小姐知他有意相让,脸上微红,笑得更乐,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嗯,这我自然清楚,平、平时当该如此,可如今情况危及,咱们不该顾虑那般多。」
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续道:「何况你是个女娃儿,怕甚么授受不亲?」
袁昊听闻这话,白眼一翻,直有股倔气往上冲,一个念头闪过,就要爬上床头死死入睡,管也不管墨竹小姐怎地想,看她还能拿自己怎么办。但这终归只是想法,想想就罢。
相隔大半个月走个一遭,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得了黑槌子、战霍风、杀圣教士兵云云,就是已成为武者,也只是一名执者境一脉的武者,这些事情仍超出袁昊所能负荷。
迷迷糊糊间,他只感眼皮愈沉,疲惫的身子彷彿沉入大海,渐感放松,过没多久,便即昏昏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袁昊醒转过来,见四周黑墨墨一片,惟有那盏小灯笼透出微光,耳中不闻有丝毫声响,大概不过清晨时分。
这大半个月来,袁昊日以继夜地勤练武功,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甚至用不着有人叫,也能自行起床练功。他眼珠子眨呀眨,一转探向床头,见墨竹小姐呼吸沉沉,尚未醒来,想起昨日相处,始终让她盯着瞧着,根本没心思练甚么功,忖道:「不如就趁现在练功,免得晚些时候练,又要遭罪。」
袁昊翻过侧身,缓缓挺直背脊,深吸一口长气,接着吐纳而出。就算睡了整夜地板,身子也不觉有半分僵硬不适,这正是晋升执者境后,所带来的诸多好处之一。
他当下正欲撑地起身,哪里知道突感胸意间气血不畅,闷哼一声,右臂随即传来一阵刺痛,似感乏力抽蓄,颤了几下,竟是失之力量,跌倒在地。他又惊又疑,目光转去,竟见自己右肘关节处肿胀成块,俨然快粗如手臂,手掌五指同样肿了一圈,虚握成拳,都会感到些许疼痛。
左手轻轻捏去,只感右肘又疼又硬,似在摸着石块般,显是气血瘀积的情状。
袁昊有些后怕,寻思:「这、这是怎地回事?我的手臂为何肿成这副德性?莫非是被甚么虫子给咬了?」拿起小灯笼仔细照了一会,也不见丝毫伤口,心底更感纳闷。又想:「手如何肿,战且不提,这应是气血瘀积,我记得都争先说过,道气是天地之气,滋养万物而不居功,既有滋养之能,当是可以引导气血通畅,不如且运起道气试试?」
盘坐在地,默默唸起「逍遥定心诀」的坐忘之法,道气汇聚而来,萃气并气运右臂。起初道气刚至,右肘似如有所感应般,疼痛莫名加剧,整条手臂麻木抽蓄,难是动弹。
袁昊不禁抽了口冷气,咬紧牙根,加快道气流转的速度。会产生疼痛,那表示关节的气血堵塞到了一定程度,倘若再不疏通调理,要没多久,自己这条右臂就完了。伴着道气愈转愈快,那份痛感亦是愈发显着,要不久,果然肿痛稍缓下來,喜而寻思:「咱们瀛海岛这逍遥定心诀,对武者果真是大有用处,『心斋』能使心境沉淀,稳心而不浮躁;至于『坐忘』,当前我只知道能萃取道气,都争先只教我前半段的口诀,后面还有一部份,也不知有何妙用。」
当下微微吁气,再萃气于体,流转经脉,如此反复数十次周行,右肘肿痛勘勘消去,已能正常活动,只不过仍有些许酸麻乏力,其馀倒无伤大雅。接着再行萃气流转,将昨日所见识到的武功路子、战法等,于脑中细细敲磨,临场应对,该如何行动才是最适当恰当的作法。他灵光乍现,想起自己往后多了一柄黑槌子可用,竹爷爷说过,黑槌子是道宝,不知有何能耐,但凡道宝,均有无坚不摧,坚固如盾的能耐,用来砸人或防暗箭,倒是再方便也不过。
当袁昊睁开眼睹,耳中听得屋外隐隐有了人声,知已快天明。他跳起身来,活络一下筋骨,只听浑身啪啪作响,胸腔吸足空气,缓缓倾吐,好是快活畅意。
他低头又瞧自己右臂,细想昨日几场打斗,都没伤到右臂,怎地会肿?来来回回渡步,思索好一阵子,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半点疑处,再过一会,索性也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