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黑,看不大清楚对面的人,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但是这个轮廓罗敷再熟悉不过了,甚至在看不清楚脸的情况下就知道他是李卜。
她心中大喜,正要出去,却被谢胤死死拉住,顺便捂住了她的嘴。
“别动!”
不动,怎么可能不动?她就是要让李卜发现她,两人分开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得以团聚,她要出去,这件事靠谢胤显然是无法解决的。
她在谢胤怀中拼命挣扎,谢胤控制不住她,只能把她劈晕,接着那个人影后有人举着火把跟上,谢胤看清了他的脸。
就是他在岸上见到的那个男人。
他低头看了眼罗敷,难怪她这么激动,原来是认出了夫君。
这人赶来的还挺快,谢胤现在还不能露面,自己现在这样肯定不是她的对手,老三说的没错,他绑了他女人,不管后面再做什么,有仇在先,肯定要拼个死活的,还是再看看情况再说吧。
好在谢胤轻功还算扎实,趁着他们还未走近,带着罗敷离开了。
走的时候难免会闹出点动静,李卜听见动静过去查看,什么也没有,先前一直跟着罗敷的侍卫却从另一边出来了。
他刚行个礼要拜见国公,看见多出来的那个女人跟孩子,立马改口:“公子。”
李卜叫起:“不是说人在这边吗?哪儿呢?”
侍卫道:“卑职跟着他们到这儿,船在那边的码头停着,入夜有两个人押着一个女人出去了,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卑职听见船上领头的男人喊让开船,可船还没开走,就有追兵赶到,接着就打了起来,卑职无能,没能救下殿下跟郡主。”
李卜蹙眉,额上青筋直跳:“那些人什么来头查清楚了吗?”
“绑架殿下跟郡主的人身份还不能确认,那伙人也......”
“废物!老子要你有个屁用!”
他一路上不停赶,未得片刻歇息,根据一路留下的记号找到这儿,结果就得到了这么个消息,人失踪不见,不知道绑架她的人是谁,不知道攻击她的人是谁,就这样?
那带着孩子的女人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怀里的孩子拉了拉她的衣服,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像恍然回神一般,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这位公子......”她怯怯的抬起头:“我知道他们是谁。”
这女人沉默了一路,一路上问她什么都不说,好像有什么特殊身份会担心暴露似的,这会儿到地方了,终于舍得开尊口了。
罗敷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被劈了一手刀的后颈还在隐隐作痛,身上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另外还盖着一件。
“醒了?”
谢胤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坐起来,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站起来质问:“这是哪儿?”
谢胤刚要回答,就见她抄起一根烧火棍朝着他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一边躲一边喊:“疯了你!打我干什么?”
“你该打!为什么打晕我?”
谢胤抱头鼠窜:“我要是不打晕你,你就要跟你夫君相认,我现在伤成这样,你们相认了我还能完好无损的离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我恶毒?我今天这么狼狈都是拜谁所赐?是你说要找他帮忙,现在信送不出去,人近在眼前你却把我打晕,我们俩到底谁恶毒?”
“那......我毕竟绑架了你,要是你男人见了我要杀我怎么办?我现在这样可打不过他!”
罗敷气的又给了他两下:“有我在,只要我不开口他不会动你的,顶多打你两下出出气。”
谢胤撇撇嘴:“你男人这么听你的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马上送我回去,把你昨天晚上查到的情况告诉他。”
谢胤往地上一坐:“不送!”
“你!行,不送就不送,我自己走!”
谢胤在她身后凉不嗖的开口:“那些人不杀了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对,是会杀了我,但是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被他们抓住,那就是回去做人、肉花瓶的料,而且你不想找你女儿了?”
前面的也就能吓唬的住她四五成,但湾湾是她的软肋,提到湾湾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现在受伤了,需要包扎。”他大爷似的对罗敷招招手:“你扶我去找家医馆。”
罗敷捡起地上的烧火棍,谢胤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两步:“你干什么?欺负病人?”
“抓着啊!”
“抓什么?”
“抓棍、子!”
谢胤不抓:“我现在走都走不利索。”天籁
罗敷耐着性子问他:“那请问你想干什么?”
“也不看看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你至少过来扶着点我吧!”
跟他讲道理没用,他只信自己的道理,罗敷也不想让着他,再次把烧火棍递了过去:“爱抓不抓,不抓就自己走,你在船上救了我,在水里我救了你,咱俩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你......”谢胤捂着胸口嘶嘶抽气:“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啊?”
“你走不走?”
谢胤不情不愿的抓起烧火棍的另一头:“走!”
然后一瘸一拐的迈开腿。
“你夫君挺高的。”
“这还用你说?”
“模样也好看,挺白生的。”
罗敷蹙眉转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就随便问问。”
“你别随便问问了,我问你,你到底查到什么没有?怎么招来了这么多人?”
想到这儿谢胤就觉得屈辱,咬牙切齿的骂了句:“畜、生!”
他这个态度反而勾起了罗敷强烈的好奇心:“他们都对你做什么了?”
谢胤回忆起昨晚,只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最黑暗的一个晚上,比他娘的跟狗抢食抢不过还被人打一顿都黑暗。
他昨晚女扮男装被人带回去,一路上那两个人对他动手动脚也就罢了,为了摸清他们的底细,他忍了。
他被人带到一处种满竹子的大宅前,大宅门口有一队打手守着,对于被带回来的姑娘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见到谢胤,一个二个来了兴趣,甚至开始动手摸他。
谢胤一忍再忍。
“今天带回来的这个不错啊,这就要送进去了?”
“是不错,可惜不是上面要的那位,现在女人是越来越不好找了,索性就将错就错先把这个带回来,后面的事再听上面吩咐吧。”
“人是不错,就是这手粗糙了点儿。”一人摸着她的手问:“姑娘,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嘿,你瞧,她竟一点儿都不怕。”
“反正进去了再不能活着出来,不如咱们兄弟先玩玩儿?”
谢胤这时候已经克制不住想要打人了,甚至做好了只要有人敢动他,就一掌一个劈死他们。
好在这时有人出来制止:“你疯了?这是上头要的人,要的就是这处、子之身,你就不怕上面知道了怪罪?”
提意见的那人道:“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咱们哥几个儿爽一爽,又没人知道,送进去那么多人,有几个成功的?最后不都是一摊烂肉被人抬出去?”
“你懂个屁,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网罗更多的人,大掌柜最近跟知府闹得不太痛快,据说知府已经知道了咱们做的这些事,万芳阁门口最近一段时间都有官兵把守,日子不好过啊!”
罗敷打断他:“万芳阁?那是什么地方?”
谢胤本来想说“你这都不知道?”但一想,她又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也正常,就道:“万芳阁是惠水,不对,是江南一带最大的香商,擅制各种香,你想要什么样的都能从他们家买到,是江南首富。”
“江南首富?那他们弄那些女人......”罗敷忽然想起来了:“难道是用来养花炼香的?”
谢胤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家的香香味儿弥久不散,质量上乘,确实是好香。”
“那看来官府也在怀疑他们,只不过应该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
谢胤道:“那既然官府都插手了,就用不着我们管了,这种事本来也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管的了的。”
“你傻啊,都说了官府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谁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万一这段时间再遇到他们的人怎么办?”
谢胤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女人,怎么老想着多管闲事呢?”
“女人就不能多管闲事了?”
“不是不能,是万芳阁势力很大,既然官府都抓不到他的把柄,我们又能做什么?我可不想跟官府搅和上关系。”
罗敷道:“你不是去过他们用来炼香的地方吗?官府没有证据,就给他们送点证据,他们势力再大还能大的过朝廷?”
谢胤的手顺着烧火棍往前抓了抓:“怎么送?”
罗敷一转身,看他靠近不少,使劲拽了下棍、子道:“先带我去找我女儿,你现在这样也做不了什么,还得需要别人帮忙。”
谢胤急于证明:“谁说的,我身体好的很!”
罗敷毫不留情戳穿他:“那刚刚是谁说伤成这样什么也干不了要去医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