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听她说完这句话,忽然笑了:“是吗?”
接着伸手指向罗睿:“不巧,贵妃买的药我也托人买了一份,贵妃来之前,我已经给七弟喂下了,听说这药十分珍贵,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效果,居然连太医都查不出来。”
“你......”薛贵妃听说自己儿子也吃了那个药,扬手照着罗敷的脸就打了下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罗敷接住了她落下来的巴掌,把人往后一推:“我恶毒?我能恶毒的过你吗贵妃娘娘?你不是没有给父皇下过药吗?那为何这么激动?”
“你找死!”薛贵妃冲过来,死死拽住罗敷:“我本来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贵妃第一天认识我?”罗敷抓住她两只手:“我知道你全部的希望都在罗睿身上,你要是想你儿子能好好儿活着,就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薛贵妃计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罗敷毁了她的计划。
“给脸不要脸!”薛贵妃甩开罗敷的手,冷笑两声:“也罢,本宫就把睿儿放在你这儿几天,你乐意继续喂他吃药还是做些别的都随便你,反正到时候睿儿要是有半点问题,本宫不会放过你,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罗敷摊摊手:“好啊,那我们就等着瞧。”
薛贵妃不舍的看了眼儿子,最后愤然离开。
薛贵妃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太监回禀,说太医已经去给皇帝诊过脉了,说辞还是跟上次的一样,仅是体虚,没有半点问题。
她好不容易支开薛贵妃,结果诊断出来只是体虚?这个结果她自然是不相信的,把太医叫过来,反复仔细询问,可太医就是一口咬定没有任何问题。
宫里的太医不靠谱,那就只能去民间找了,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薛贵妃眼皮子底下,因为罗睿的原因,薛贵妃看她只会比从前更紧,所以只能让罗曦从外寻找。
而何玉也不会无缘无故生病请辞,多半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她一面派人去调查何玉离宫前的各项事宜是否都跟高长绶交接了,一面又去调查高长绶,这个人无缘无故出现,之前从未在宫里听说过,总觉着有鬼。
朝中众臣也对皇帝近来变化多番揣测,一时流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
皇帝赐婚的圣旨下来以后,江鄯不过几天就抵达京城。
他原以为因为明梦的存在,罗敷不会想再嫁给他了,可皇帝一道圣旨又把他给砸晕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只以为是罗敷向皇帝请求的,一时心里说不上是何滋味儿,开心,震惊,意外,以至于再见到罗敷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虽说他现在还在守孝期,但若是皇帝赐婚,罗敷跟他回抚州,现在做夫妻,三年以后再行礼也是一样。
很多事他都想开口解释,尤其是明梦,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罗敷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说不出口,那就她来说:“你见过父皇了吧?”
江鄯点头:“见过了。”
“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鄯抬起头:“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皇帝没有他上次见到的那样精神了,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罗敷道:“父皇赐婚之前我并不知情,或者这样说,那道圣旨不过是借着父皇的手下的一道针对我的禁令。”
江鄯越听越糊涂:“什么禁令?怀意,你买说什么?”
“别叫我怀意,在抚州的时候你不是叫我殿下吗?之前你说君臣有别,还是继续称呼我殿下吧。”
她看着他,但眼中未有丝毫波澜,甚至脸上连表情也没有,淡漠,疏离,两人之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冰墙。
“怀意......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江鄯变得急切:“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这些误会我都可以解释,你别这样。”
罗敷躲开他欲上来抓她的手,疾声厉色:“小王爷,这可是在宫里,你还打算在宫里对本宫不轨吗?你我之间没有误会,如果你想解释明梦的事,那完全没必要,我说了,父皇赐婚我不知情,也并不是我本意,我不想嫁给你!”
江鄯手上扑了个空,猛的站起来,有些烦躁,原地兜了两圈问,一拍脑门知道了:“李卜,是李卜对吧?你喜欢他?”
这种指认毫无根据,罗敷之前恨李卜恨成什么样他也是有目共睹的,但罗敷身边的男人,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他能想到的就只有李卜了。
更何况她之前还跟李卜一起去抚州找海龙,现在她说不想嫁给他,不是因为心里有人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是这个人是李卜让他觉得无比讽刺。
“你喜欢李卜?你怎么能喜欢李卜?好笑,你......怀意,你是不是疯了?”盗墓
他不在自己身上反思问题,不在自己身上找症结,现在却癫狂的说她是个疯子。
罗敷心里最后那一丁点对他的同情跟奢望终于也消散殆尽,索性顺着他的话承认了:“对,我就是喜欢他,想嫁给他!”
江鄯握住她肩膀:“你跟我赌气的对不对?”
罗敷用手挡开:“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悔婚的事我会找机会跟父皇说的,不用你开口。”
“就因为明梦?”江鄯扯唇笑了笑:“就因为一个跟你长得像的明梦?”
他指着自己:“我......我是一个男人,我爹死了,姨娘也死了,我一个人在抚州,那地方冬天那么冷,我也需要人陪啊,你出去问问,哪个男人没有过一两个女人?哦对,我忘了,李卜没有,不过那是因为他不行,你喜欢他,你真的想好了吗?”
罗敷不喜欢他现在这幅样子,好像之前一切的美好善良都是表象,表象剥离之后,他本质跟那些三妻四妾,喜新厌旧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行不行跟我有关系跟你没关系。”她站起来:“素婉,送客。”
“明梦......”江鄯转身拉住她:“明梦再好也不是你,怀意,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以前还是以后我有多少女人,在我心里排第一位的是也只会是你!”
罗敷甩开他冷笑:“听你的意思是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了?江鄯你醒醒吧,我是谁?我是公主,赐婚说出去是嫁,但说白了,你是驸马,娶了我你才是驸马,是入赘懂不懂?我不管别的女人能不能接受,我是不会接受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
走两步又折回来:“你知道你跟李卜比差在哪儿吗?”
江鄯拧眉看着她。
“如果今天赐婚让我嫁的人是李卜,他这辈子除了我,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他或许不算什么好人,但这方面,他比你强得多。”
江鄯握拳,一拳捶在桌子上,水杯颤动,杯里的水溢出来。
“女人还真是奇怪,曾经喜欢的人如今可以讨厌的一眼都不愿意多看,曾经厌恶的人,现在却成了心中第一要紧人物。”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听了更让罗敷觉得难受。
素婉瞥见她皱眉,会意了,上前道:“小王爷,我们殿下要休息了,您请回吧!”
江鄯似笑非笑看了眼罗敷,转身离开。
薛让因为重新晋升护国,最近在京中到处请人喝酒,骄傲的忘乎所以,甚至把仍在潼关坚守的李卜抛在了脑后。
薛让不在,论官职,李卜最大,薛让手下的那些将军不服他,却也怕他,不愿意配合,又不得不配合,别别扭扭打了两场仗,这天商议军情,李卜忽然甩他们面前一摞信。
几人不明所以,李卜让他们打开看看。
这一看都傻眼了。
“上面都是你们背着薛让,克扣部下军饷,每战获胜后收缴财物中饱私囊的证据,薛让是什么人你们比我更清楚,如果这些证据到了他手上,你觉得大贪容得下你们几个小贪吗?”
“我知道你们不服我,但军中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们大可向着薛让来害我,王民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薛让回来之前,我有把握也有充足的机会让你们跟他一样。”
王硕放下大帐,外面传来士兵齐步包围营帐的声音。
李卜没打算给他们考虑或是反悔的机会。
“路就摆在你们眼前,一条生路,一条死路,自己选。”
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李卜为了这些证据耗费了多少心力,小辫子都在人家手上,不听也得听了。
如今不羹溃不成军,他们只要一鼓作气就能直抵不羹王城,趁着薛让不在,李卜要是立此大功,跟着他似乎也还不错。
小命要紧,于是纷纷倒戈。
薛让后营失火,此刻不知醉倒在哪个温柔乡里,还浑然不知呢。
但李卜也没高兴多久,王城将破,王硕都开始预备庆功宴了,那头京城来信,说罗敷要嫁人了。
那天所有人都过得小心翼翼,收到信没多久,众人见李卜黑着脸纵马离营,身后一人不带,方向是京城。
可没过多久,又见他骑马回来,脸色比走之前跟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