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被她尖锐的嗓音吵到,Nike不耐地皱了皱眉,停下了清点刀具的动作,缓缓地转过身来,嫌弃地开口:“我说了要解剖你么?是你自己闯进这个房间的。”
不急不缓的语气,厌恶至极的态度,但是在安琪儿眼里却如同天籁!
太好了!她不用死了……
只是——不是解剖她的,那就是……舒爽?这个屋子里毕竟只有她们两个人!
安琪儿瑟缩着站到墙角,远远地朝舒爽望了一眼,原本眼中的敌意现在大多转变成了同情——虽然她是真的很嫉妒、很不喜欢舒爽,但是想到她马上要死得很惨烈……她有些不忍心。
“你是打算一会儿帮我扶着么?”Nike冷冷地扫过安琪儿,言下之意:你怎么还不滚?
后者瑟缩了一下,连忙跑向偏门,上面的红灯在她靠近的那一刻自动转化成绿灯,她如蒙大赦般地连忙跑了出去,再也不敢做丝毫的停留……
安琪儿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Nike和舒爽两个人!
气氛瞬间变得窒闷至极。
舒爽暗自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她知道:她的危险要来了!
但是她不能逃,因为她知道她逃不出去!
整个房间都是密闭的,甚至连个可以敲破玻璃的逃出去的窗户都没有,而Nike就站在她的十步之遥,虽然背对着她,但是对方手上拿着的可以明晃晃的刀啊!
万一她逃跑,他把手术刀当飞镖使怎么办?
于是,舒爽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警惕地盯着他清瘦的脊背,就这样无声地僵持着……良久,Nike终于把所有需要的器械清点好,这才转过身来,看到站在原地的舒爽,诧异地挑了挑眉……
他觉得按照正常女人的反应:她要么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疯狂挣扎,要么就是泪眼汪汪地求他,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宠辱不惊地看着他,目光不善,却依旧傲然。
Nike不禁扬唇而笑,斟酌了一下用词,淡淡地评价:“你很冷静。”
“谢谢。”舒爽颔首,以不变应万变。
表面上看来,她是毫无动作,但其实她的大脑已经开始高速运转——从武力上打败他的可能性是多少?要避开他的那些生物武器,或者……利用他的东西攻击他?
“我喜欢冷静的女人。”Nike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温暖,就在舒爽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时,他慢悠悠地继续补充,“可惜你是黎北辰看上的女人……”
“所以你要杀了我?”舒爽面不改色的问出口,暗中已经在暴躁地腹诽:这是什么坑爹的逻辑?这个Nike简直就是神经病!如果黎北辰对他这个“哥哥”崇拜喜欢,他是不是打算自杀了?
幼稚!
Nike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淡漠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你和黎北辰之间必须死一个,肮脏的血统不能被传承。”
“肮脏的血统?”
“黎北辰是私生子。”Nike淡淡地回答,说到这里,脸上才浮现一丝轻松的笑容,他的右手拿起台面上的手术刀,“只要你死了,他的血统也算断了。”
“你!”果然是神经病!舒爽在心里恨恨地咒骂了一句……
看着他手上明晃晃的手术刀,舒爽心里有些发怵,脚下也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蹙眉先行开了口:“你打算用这个刀杀了我?何必那么折腾……”
用其他的直接点的方法不好吗?何必用一把小刀?
“不是。”Nike摇了摇头,回答的语调依旧是慢悠悠的,却始终是一鸣惊人,“这不是用来杀你的,是用来解剖你的,你很有研究的价值。”
能够对黎北辰体内的毒素TD-906产生抗体,真的很不容易!让他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舒爽的小脸不由一白——相信任何一个非医学界的人,在听到“解剖”两字的时候,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翻滚一下!特别是……被解剖的对象还是自己!
好恶心!
舒爽的心里开始着急,目光飞速地再度打量着这个屋子,考虑逃出去的可能性,她不可能留在这里被Nike乖乖杀掉!只是还等到她找到一条出路,Nike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脱衣服,躺过来。”他冷冷地出声命令,右手上拿了一根玻璃注射器,里面满满的都是冰蓝色的液体,“你是自己来,还是我用这个帮帮你?”
“……我自己来。”舒爽僵持了两秒,终究是慢慢地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她多留了个心眼——在撑到那个铁板平面前,不动声色地拿过那支藏着冰蓝色液体的针管,小心翼翼地收在身侧。
既然是用来对付她的,那用来对付他,也是可以的吧?
反正他们都是人类!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尽量配合,Nike还是非常不满,抿了抿唇,再度提醒出声:“脱衣服。”
不脱衣服怎么下刀?
“我害怕……”舒爽已经整个人平躺在半人高的铁板平面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眼底尽是茫然,偏过头去对向Nike,“我都快要死了……你还叫我自己脱衣服?”
她是有多么急切寻死啊?
Nike厌恶地蹙了蹙眉,但仅仅只是僵持了两秒,就恢复了一贯的温雅:“没关系,我帮你。”
在科学研究方面,Nike可以说是好说话到了极致!他放下手上的刀子,摘下橡胶手套,然后动手真的去解她衣服的扣子——舒爽睁着眼睛没有挣扎,任由他一颗颗地解开,露出她白皙的皮肤……
他的手掌无意中地划过她胸前的柔软,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又马上一动不动。Nike却不禁笑出来,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问得更加直接:“你和黎北辰上`床的频率高吗?”
舒爽猛地侧头看向他,目光难以言喻地复杂:他这叫什么问题?
“别紧张,我随便问问。”感觉到她迅速浓郁的敌意,Nike连忙解释,轻描淡写的评论,说出的话却让舒爽的敌意更甚,“你有让男人血脉愤张的资本。”
他的鼻翼间能闻到属于她的淡淡香味,不是那些妖艳女子的香水味,而是一种很柔软很温暖的味道,再加上这白皙的肌肤,让人不禁起了一层旖念。
他解剖过很多尸体和“非尸体”,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任何波澜,但是现在突然觉得……今天的“工作环境”很不错!
“Nike,我有事想和你说……”就在他兀自感慨的时候,舒爽深吸了口气,似乎做了重大的决定,转头看向他,倨傲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浅笑,“如果你要杀一个人……最好不要和她废话!”
逆着光,她的脸有让人恍惚的炫然。她平和地躺着,眼中淌过一道晶亮的流光,让Nike不由一怔,总觉得心尖略过一股酥麻,快得让人来不及回味……
是的,太快了!
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味——因为她陡然起身,将那管冰蓝色的液体扎入了他的身体。
从躺上铁板开始,舒爽就不动声色地把那管药液握在手里,鬼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反正打在他身上总比打在她自己身上来得好!
于是,舒爽毫不迟疑地,握紧了针管,狠狠地把药液全部推入了他的体内……
Nike的眉头蹙得死紧,想要推开她却已来不及,眼看着晶亮的液体没入他的体内,他恨恨地抬头看向舒爽,眼底尽是咬牙切齿地恨意:“你暗算我?”
“这话应该我来说!”他绑她过来才叫真正的暗算!
舒爽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利落地从铁板平面上翻下来,离他远一点然后慌忙地扣自己身上的衣扣——她还没有开放到了衣衫不整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Nike恨恨地瞪着她,想要用武力制住她的动作,但是上前追了几步,自己的脚步却先行踉跄,虚浮地跌撞着,最后狼狈地倚着墙瘫坐在地上……
针管里的液体都是强麻药,能够制住人的动作,舒爽将整整一管子都注了进去,Nike自然动弹不得。
在Nike被药物制住的时候,舒爽也没有闲着:她快速地在这个房间里翻找着,寻找可以从内部打开那扇门的机关,刚刚他到底是怎么控制的?她怎么就做不到!
折腾了良久,一无所获。
她颓然地站在屋子中央,而他无力地坐在墙角,两个人遥遥而望,无声地对峙着。然后,Nike的唇角向上勾了勾,露出一抹清浅又戏谑的微笑,而舒爽再也控制不住,大步就冲了过去——
“怎么出去!”她冲动得两手扯住他的前襟,用力地晃荡了两下,如愿听到他的后脑勺和墙壁撞出“碰”地闷响,“告诉我,这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冷不防受创,Nike不悦地蹙了蹙眉,看着她的表情越发复杂。
舒爽很想一拳朝着他的脸上招呼过去:TMD刚刚那个药难道是哑药么?还是他变傻了?倒是说话啊!!
“说啊!要不然你信不信,我用你的手术刀宰了你!”忍无可忍,就只能充黑道放狠话。
Nike却不由嗤笑出声,他的身体用不上力道,只能用语言示意:“你再凑过来一点……”
她一怔,警惕地看着他。
“你凑过来,我教你。”见她不动,他缓缓地出声重复,并且强调,“我的身体现在动不了,你还怕我什么?”
他说的,似乎……有道理。
舒爽抿了抿唇,虽然她很不解,但暂时还是信了他,拧着眉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他的几声“再近一点”的催促下,耳朵几乎贴上他的唇瓣……
“看着我!”
这又是什么要求?
舒爽纳闷地转头,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猛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身体还不能动,这个低头吻她的动作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两人的距离隔得那么近,而且还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舒爽完全不可能逃开。
“你……啊!”她甚至来不及惊呼,他便咬住了她的下唇。
唇齿相接,暧昧至极的方式,但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吻!只是一个吻的表象——他的舌汹涌地撬开她的牙齿,在她本能地后退之际,往前一追衔住她的下唇,然后紧盯着她放大的美眸……狠狠地咬下去!
“啊!”舒爽当即痛得叫出来,嘴里几乎是立刻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猛地大力推开他,自己也踉跄着后退两步,狼狈地跌坐在地面上,伸手捂着自己下唇,感觉到那边一片黏湿的血腥。
她几乎是愤怒地脱口而出:“你有病啊!”
他只是坐在地上对着她笑,凉薄的唇上还沾着属于她的血,让他的这个笑容……不对,应该是他的整个人,都显得越发妖冶。相比于她的狂怒,Nike只是淡然应对,轻描淡写,又无厘头地丢出一句:“谢谢。”
不能解剖她的人,得到她的血,也可以进行研究。
这点……他可以“将就”。
“神经……”舒爽低咒着,捂着自己依旧发麻的下唇想要站起来,这次还未来得及完全站起,“哐啷”一声巨响,然后大铁门再度缓缓地打开……
又是谁?
舒爽没用地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这次的来人显然没有Nike那样的好耐心,电控的铁门才拉开一半,他就是猛力地一踹,直接让那电力系统报废,可怜的铁门被他踹得摇摇欲坠闪到了一旁……
舒爽觉得看到他的那一秒,整个世界都变得描写,什么事情都不再重要。
“黎北辰……”鼻子一酸,她哽咽着叫出他的名字。
太好了!他终于来了!
她差一点就被剖了……
他全身上下沾了不少的血,像是浴血奋战归来的王者,额前的碎发稍显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形象。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目光柔和地望着她,像是在望着整个世界。
但是很快,当他的目光锁定在她唇角的血迹上,然后又看到Nike的唇边也残留着血迹时,他的目光很快柔和不起来了,而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