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死寂的黑暗,一片死寂到极点的黑色区域。宛如天地未开,清浊不分的地方。恶毒的诡异风暴起于微末,随即又立刻摇身一变扩大无数倍。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安身于此,只有永恒的死寂才是唯一的旋律。
这才是此处的原来面貌,但直到这个地方来了一只妖瞳……
无形的壁垒阻挡住诡异风暴,肃清那死寂的空间,牢不可破的模样撑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区域。开辟出的区域内,无穷的斑斓蓝色光点升起,如黑夜里的萤火虫群。
沙土,本来不存在于这片诡异之地的物质,而如今却出现在黑色空间里头。只不过那土壤颜色有点奇怪,太白了,白得似那死者骨灰。
一只妖瞳立在虚空中,琥珀色的瞳孔盯着它面前的场景。
脸盆大小的土坑出现于黑色的地面上,那骨灰色的土壤装在土坑里头。一颗血黑色的怪异之物栽种于坑里,在白色土壤里面扎根。
怎么形容那株怪异的植物呢?咋一看那露出地面部分的根茎像萝卜,但却又没叶子,离奇的开上一朵花。
一朵大大的葵花,血色花瓣,黑色细密的葵花籽。
细密的……如同密密麻麻的眼睛一样的“葵花籽”。
(吃饭了,多吃点。)
葵花面对着一大堆光球,拳头大小的那种。
这棵诡异植物的身姿摇动,好像很开心。然后……碗口大小的葵花裂开了。
一个“十”字的痕迹,很均匀的把整个花盘分为四分。花盘裂为四块,显露出里面的狰狞牙齿。一条类似蛇类的猩红舌头探出花盘,舔了舔那些光球。涎水流露出来,透明的恶心液体,一点点的流下来。
蛇类吃猎物是整个吞下,而具有蛇类舌头的诡异葵花也有这个习惯。
四片葵花籽区域尽最大努力张开,细密的尖牙数不清,存货众多的口水也不要钱的流出来。
花盘向前伸出,这个可怕口器终于露出了它的内部。
整个花盘内部,有无数的牙齿胡乱分布于其中,乱麻一样的分布情况让人头皮发麻。
然而现在却没有人头皮发麻,因为这里只有一只妖瞳和葵花本身。而妖瞳又没有头皮,所以也不会头皮发麻。哈哈,说起来很好笑的样子。
末绝看着这株诡异的萝卜葵花,它知道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还很缺乏营养。
正确的来说,应该是出于营养不良状态。
(唉。)
妖瞳叹气,它最近也有点苦恼。因为自己摊上了一个不靠谱的宿主,还弄出了一颗营养不良的“萝卜葵花”。
身为萝卜葵花的种植者,末绝是知道这个家伙的真身的。所谓葵花,也不过是何尚的灵根罢了。
后天灵根,逆天而成的东西。
因为是后天形成的,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营养不良的面貌。
葵花找上了一颗最近的光球,张开嘴巴,把整个光球吃下去。这光球看起来很有嚼头,葵花吃得左摇右摆,看起来开心极了。
末绝看着这个正在进食的小家伙,又不禁有种叹气的冲动。
这个小家伙目前还不能单独生存,也就是它还无法通过转换灵气来满足自身生存需要。
弱小的小家伙,所以只能多吃点,补充补充营养。那些光球就是它的养料,足以让这个家伙吃饱。
但……光球的存货不足。
光球就是魂魄,生命的“第二尸体”。也是这棵葵花灵根的养料。至于光球是如何来的?当然是吸收死者的魂魄。
何尚杀死了一家三口,也还宰杀了役吏一家,更是间接屠杀掉了一片区域,肃清了几百条人命。
人死,魂魄自然飞散。末绝就趁此机会,截个胡。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光球堆。
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光球总量不够用。
好消息是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光球存量。
琥珀色的妖瞳看向那堆光球堆,又一次清点光球存量。
光球还有一些,几个小光球也就是两三顿的事情,毕竟只有拳头大小。真正的重头戏在光球堆的最中间,那颗西瓜大小的光球上面。
几百号人的死亡,几百个魂魄的消散。末绝当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截取几百条魂魄,因为这样做会惹来一些小麻烦。
而小麻烦可能会变成更大的麻烦,滚雪球一样的效应。
末绝顾及某个家伙的安危,大致走安稳路线,不准备到处惹麻烦。
几百条魂魄的消散,虽然不能动大头,但刮刮油水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一颗西瓜大小的光球就出现了。
然而这个西瓜大小的光球也有被吃干净的一天,所以末绝现在很苦恼,苦恼食物存货的不够。
外界的诡异风暴掀起,敲打着无形的壁垒,有点吵闹。末绝思索良久,还是没有得出应对如今局面的策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这!)
回过神的末绝发现了很神奇的一幕,它顿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些东西是自己猜不透的。
比如一株瘦弱的葵花灵根是到底如何把西瓜大小的魂魄光球压到它自己身上的。
在妖瞳惊讶的目光下,那棵被压在下面的葵花灵根不安的扭动着,挣扎着,但就是挣脱不开来。
这一刻,末绝觉得自己发现了后天灵根的一个缺点——貌似智商有点问题。
………………
何尚抚摸着手中的令牌,这块篆刻着“天阳山弟子凡间行走辰丁三”的金属令牌。
就是这块东西,引领自己走出了柳城,前往一个叫做金沙镇的地方。
手中的令牌微凉,坚硬的金属质地,但何尚的思绪却不在这里。
陈不凡,那个高高在上的仙人。
我应该去不去找他复仇呢?该去不去找那个强大的仙人复仇呢?何尚这一刻动摇了。
按照世俗情理来讲,他不是自己的仇人,自己根本没有足够嗯理由去找他报仇。
仙人,仙人,高高在上的仙人。
何尚的心思一下子就乱了下来,他不禁想起了当初那个可怕的身影。
那个如山海般巍峨的身影,仿佛随手就能取自己性命的可怕仙人。
心很乱,何尚摸着手里的这块令牌。
如果报仇是不符合情理的,而对方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杀死的阿猫阿狗。那个陈不凡是仙人,可怕的仙人。
该不该报仇?何尚又一次的问到自己。
该不该报仇?该还是不该?
良久,得不到答案。
又是很久,何尚终于笑了,笑的很开心,很彻底。
该不该报仇?该!
“我不报仇还能做什么?”他这样向自己问到。